姜承摇头道:“走吧。”
【肆】一刀.下
夏侯瑾轩余毒未清,虽经蛊婆调理,还需静养三四日,不宜劳碌,众人散去后,厉岩开门见山,问姜承道:“在龙溟尸体旁发现牌子的时候,你表情不对,是不是对它有某种奇怪感觉?”
姜承知他看在眼里,道:“你也……觉得熟悉?”
厉岩直言道:“以前,有个兄弟身上有跟这个花纹相似的挂坠。”
姜承不语,厉岩道:“据他说,那是崇拜蚩尤的部族流传下来的古物,如果你对那牌子真的有特殊感觉的话,那……你和蚩尤可能有某种关系。”
他看向姜承,直觉有所决意,道:“你现在还想折剑山庄,还想当人吗?”
姜承眉心蹙起,脑中闪现一幕,是日前,神秘之人来此所言。
冷笑声中,那人不屑道:“被师门抛弃,被天下人追缉,你是甘心在此苟活一世,还是妄想真能回到人类当中?”
他说,人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当你还是折剑弟子时,难道不曾斩杀‘妖魔’?难道那些被杀的‘妖魔’全都当真该死?”
姜承哑然,竟无言以对,甚至千峰岭一事,亦曾禀明欧阳英,一时方寸大乱,仓惶出口道:“我……不曾对无辜之人出手。”
来人讥嘲道:“原来是要独善其身?”
姜承一滞,心中寒凉,来人却不放过他,道:“身为高贵的魔族蚩尤血脉,不思领导,保护同族,却自甘低贱沦为人类的爪牙,当真可怜可悲。”
来人如何知他身世?
尚有北地蚩尤遗冢,不乏躲避滥杀的人间半魔。
厉岩见他不答,只道还存动摇,道:“罢了,以后要怎么活是你自己的事,将来别后悔就好。”
意外却接踵而至。
次日清晨,厉岩被一声异响惊醒。
是盘晓来信,言道折剑寻亲,目下身陷险境,脱困不得。
厉岩心中蹊跷,盘晓虽为弃儿,却不曾动念找寻,何来消息,直指折剑?
哼,好一个折剑山庄!
厉岩冷笑,目中寒芒一闪,面容肃杀,显见动了真怒。
半魔传信,一则与人不同,再者为防追蹑,自然独辟蹊径,否则千峰岭,如何躲过数度清剿,只是目下身处苗疆,与中原相去万里,自信笺发出,想必已有时日,亦不知盘晓究竟如何。
厉岩纵身一跃,百丈而下,却落地无声,夏侯瑾轩步出屋外,不免一惊,道:“厉兄?!”
他点头道:“来的正好,送我去折剑山庄。”
夏侯瑾轩讶然道:“厉兄,发生何事?”
厉岩不耐道:“废话少说,你们有那个飞行石,快带我去。”
结萝四处寻他,听厉岩之言,道:“你要去哪?带上我啊。”
厉岩一顿,道:“这是我的事,你不用插手。”
转而对夏侯瑾轩道:“你也一样,带我到折剑山庄即可。”
结萝听罢,嗔道:“我就是要去,你咬我啊?”
厉岩厉声道:“不要胡闹!”
此时听到动静,暮菖兰与瑕走出,道:“厉岩兄弟,既然结萝姑娘坚持要去,你就别挣扎了。”
事不宜迟,眼见甩不脱,厉岩只得道:“好了,快走吧,其他路上再说。”
到村口,夏侯瑾轩忽而道:“姜兄……?”
众人只见一袭紫衫,很快隐没尽头。
天色尚早,姜承行色匆匆,往前是幻木小径,他去那处是为何?
若在以往,厉岩定然追上去,目下权衡再三,姜承至不济还可自保,但盘晓,他的兄弟——
与姜承一般,寄望于父母手足的兄弟,就要被那些人类伤害了!
厉岩心头一紧,摇头道:“走!姜承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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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承心绪不宁,令牌、蚩尤、半魔,脑中一团纷乱,直至天光微亮,才知枯坐一宿,左右无事,便踏出屋外,舒展筋骨,以图振作,岂知一丝诡异气息,忽而渗透毛发。
一时警铃大作,姜承斥道:“何人在此!”
莫非是那神秘人——
不,对方来无影、去无踪,每每现身必有目的,断不会藏头露尾。
姜承屏息凝神,四下毫无动静,他闭目倾听,风声、草响,尚有一丝声息,似有若无,像是挣扎,轻呼道:“救……救救……”
是女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