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她已决定离开京城了。”孟时涯看了一遍请帖,笑道,“太子即位,大皇子妃也有一份功劳。她想离开京城,我等须得帮忙,叫她一家走得风风光光才是。”
林长照点头赞同,道:“却不知她想给大皇子争取哪里作封地?”
终有一别
英王的封地很快定了下来,就在冀州,一个说富饶不富饶,说贫瘠也不算贫瘠的中原州府。之所以封在冀州,是因为那里山清水秀多晴天,气候温和,适宜养病。
这与孟时涯等人猜测的一样。冀州与灵州相隔甚远,皇帝也就不再担心大皇子会与四皇子联手夺位。
大皇子离开邺安的日期近在眼前,他本来是不情愿的。皇帝驾崩是随时的事情,身为长子怎能一走了之?但皇帝下了旨,叫他无诏不能回京。为了太子地位稳固,皇帝也是下了狠心,就是已经出嫁的公主,也派人传去旨意,没有皇帝手谕或太子谕令,亦不可随意离开封地。
大皇子早就成了懦弱怕事的性子,皇帝这般吩咐了,他也只得接受,叫府中人尽快把东西收拾好,该遣散的人都遣散了。
孟时涯、林长照、贺之照三人来到英王府赴宴时,王府里的东西收起了许多,看起来颇为凄凉。倒是接待贵客的花厅没有变动,还添了几盆素雅的鲜花。英王病着,不能亲自出去迎接,就由管家代劳了。
他们来到花厅,看见的便是坐在椅子上,一边咳嗽一边陪两个孩子说笑的英王。跟贺之照同年的英王,面相里透着一股沧桑,比贺之照看上去老了好几岁。
两个孩子,郡主李幽和世子李臻被教养得很好,见了客人按照律例回礼,等客气过后才露出孩子气,亲亲热热地围上来说话。
也不知为何,两个孩子格外喜欢挨着孟时涯说话,这让孟时涯有点儿不知所措。他未重生前是个冷面傲然的脾气,谁家孩子见了他都要躲的,重活一次收敛了戾气,但也算不上温和亲切,偏偏李幽和李臻黏着他,一口一个哥哥地喊。
不多时,孟承业、何冲也被引到花厅。大皇子妃随后跟着到了。原来此次所宴请的,正是大皇子妃遇刺当晚亲眼见证之人。
孟时涯心中惋惜,叹那大皇子自从争夺太子之位失手,被人暗害生病,就失了斗志。否则以他皇长子的身份,人又不算愚笨,大皇子妃还有皇后风范,夫妻携手,膝下有子聪慧机灵,何愁坐不上皇位?大皇子平白让出了这么好的机会,六皇子能崭露头角自是他的造化。
大皇子招呼众人坐了,拿起酒杯,笑道:“前些时日内子遇到刺客,多亏各位出手相助,本王感激在心。今当远离,怕没有机会,所以内子准备了薄酒粗茶,想当面与各位道谢。”
大皇子妃执杯,起身,轻声道:“救命之恩,永生难忘。妾身以茶代酒,谢过诸位。”
众人客气了一番,落座后,郡主李幽为大家一一倒酒倒茶。她会说些吉祥话,逗得大家笑声不断,本来拘束的宴请,倒跟家宴一般温馨热闹。
世子李臻得了大皇子妃同意,笑嘻嘻地爬上孟时涯膝盖,缩在他怀里,天真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孟哥哥会画画是吗?只画竹子?”“哦,你也画小花啊!臻儿最喜欢画小鸟儿!”“是大雁啊,那哥哥会画大雁吗?”“我会画姐姐,可是姐姐说我画得丑。”“哥哥会画人吗?”
一桌人看着他们俩,尤其是看着孟时涯被问得招架不住,纷纷露出促狭的笑容。孟时涯觉得小娃娃实在难哄,就拿眼神向林长照求救。
谁知林长照只是笑。
大皇子笑道:“孟大人,令郎也到了娶妻的年纪吧?”
孟时涯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他偷偷望向林长照脸庞,林长照还是那般嘴角噙着微笑,正和郡主李幽一起玩竹木做的九连环,仿佛没听到大皇子的问话。
孟承业瞥了儿子一眼,咳了一声,笑道:“他尚无功名在身,哪家的小姐愿意嫁?”
“哎,令郎如此出众,考取功名是早晚的事,只怕到时候邺安城里要给贵府说媒的,从城东排到城西!”
“承王爷吉言!犬子若结了亲,下官定要往冀州送上一份厚礼!”
“哪里哪里,都是孟大人教导有方……”
大皇子与孟承业、何冲说笑着喝起了酒。大皇子妃瞟了贺之照一眼,亲自倒了一杯酒给他,说起了她的胞弟还在国子监读书。
“妾身家中只余我与小弟,他本暂住在王府,待我夫妻离开邺安城,他孤身一人没有去处,妾身怕他闯祸,想让他搬入国子监学舍,贺大人能否通融通融?”
贺之照爽快答应了,又说定会照拂于他,叫大皇子妃放心便是。
郡主李幽听他们提起小舅舅,顿时升起了离别伤感之情,扑入大皇子妃怀里抹起了眼泪。
“母妃,幽儿舍不得舅舅……咱们把舅舅带走好不好?”
“傻孩子,舅舅将来要为朝廷效力的,他眼下好好的在国子监读书,怎能跟我们去冀州?你若想他,写信就是了。”
“那我写信叫舅舅到冀州来玩……”
李幽一哭,李臻也跟着呜呜呜呜掉眼泪。孟时涯从小到大都没哄过孩子,浑身僵硬不知如何是好,正为难时,林长照伸出一双手来,把李臻抱过去,轻轻拍了拍后背,给他擦掉了眼泪。
林长照生得文秀,声音也柔和,他低语哄劝,不多时就让李臻止住了哭泣,搂着他脖子撒娇。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