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他的是玻璃瓶子清脆落地的声音，然后少年便从冰箱门口探出了脑袋——裴森榆看到少年的嘴角染着一大圈红，似鲜血般刺眼。

毫无准备的他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你在这里做什么？”还好打开灯后，他看清少年嘴角沾着的不是什么鲜血，而是普通的番茄酱。

“我被饿醒了，所以才下来找吃的。”少年一手还握着两片吐司，上面挤满了番茄酱。

不过少年的吃相向来都不文雅，两片吐司被咬得坑坑洼洼，手上也满是吐司屑。

裴森榆看到是番茄酱后才松了口气，他扯了两张纸巾替少年擦着嘴巴：“那也不要吃的满嘴都是啊。”

“因为这个酱甜甜的很好吃啊。”只不过少年的语气很是委屈，“但是剩下的被我打碎了。”

裴森榆怕是刚才自己出声的时候也吓了少年一跳，所以少年才没有把装着番茄酱的玻璃瓶拿稳。

眼前的少年好像做错了什么大事般，眨着灵灵的双眼，不确定的说道：“我不是故意的……你不会生气吧？”

这本身就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也不是少年的错，更何况少年这么问道的时候，裴森榆只觉得心都软了：“这有什么可生气的，是我说话声吓到你了吧？”

“你不生气就好。”少年夸张地吐了口气，“那我把这里弄干净吧。”

“别弄了，明天再弄吧。”裴森榆关上冰箱门，将少年抱到了餐椅上，“好了，你不是饿了吗，还吃吐司吗？要不要我给你倒杯饮料？”

“不用。”少年摇摇头，然后几下就把吐司吞进了肚子。

只是少年的吃相实在叫人不敢恭维，几口而已，嘴角边上又都是番茄酱。

“慢慢吃啊，我又不跟你抢。”但裴森榆又偏偏喜欢看到他这幅模样，愿意宠着他，还亲手拿起纸巾为他擦干净。

少年狡黠地笑笑，伸出双臂：“好了，吃饱了，抱我去睡觉吧。”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啊。”裴森榆无奈地抱起了少年。

纵然少年体态轻盈柔软，可也不再是幼儿，裴森榆抱着这么个大孩子走路实在不方便。

只是少年意外地喜欢这样的方法，每次双腿都很自然地缠到他的腰上，再让裴森榆用手掌托着。

“因为我是宠物嘛。”少年贴着他的耳朵暧昧喃语，“宠物不都是需要让主人抱着才能显示出其本身的得宠程度吗？”

“你啊……”好吧，谁让他吃这一套呢，只能默默认了。

睡眠不足的下场就是裴森榆开车的时候老是走神——而在同时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副驾驶座位上的少年。

明明少年的睡眠时间怎么算都比他更少才对，却一直都能保持着十分精神的状态。

红绿灯的时候裴森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前额昏昏地听着车载广播上的新闻。

“接下来为大家播报一则社会新闻。今早八点，有市民在路过湖滨大桥时，发现一具无名男尸，该男子的内脏被全部掏空，死相十分残忍。后经法医鉴定，该男子的死亡时间大约是凌晨三点左右，警方怀疑这与前几起案件是同一人所为，但凶手至今还未落网，在此提醒广大市民出行注意安全。”

裴森榆感觉自己这两天听到的都是这个系列的新闻，他倒是不怕，就怕少年多听会害怕，于是伸手关掉了新闻：“这两天尽是这种让人不安的新闻……凶手还没落网就应该赶紧去抓才对，市民出门再注意安全又有什么用。”

“但是仔细想想，这几起案件都还是有共同点的。凶手并不是见人就杀，而是挑着对象下手的。”

裴森榆惊讶少年会说出这样的推测：“哦？有什么相同点？”

“被杀的都是男性，而且都是家里有两个孩子的爸爸。”

“那又怎么了？也许是巧合呢？”

“爸爸被杀后，弟弟或者妹妹的那个孩子也都失踪了。”

“所以呢？”

“你知道吗？《魅妖》里就有这样的桥段，主人公娶了女妖之后，他们所在的城市就发生了非常离奇的死人案件。很多年幼的孩子拿起了尖锐的刀器砍向自己的父亲，原因是他们都受到了妖怪的蛊惑，再也无法忍受总是在家好吃懒做还动手家暴的父亲。但杀人之后的孩子又很是害怕，最后甘愿向妖怪献出自己的生命，当做忏悔的弥补。”

“你难道是想说现在这些男人都是被自己的孩子杀了吗？”裴森榆无奈地说道，“的东西都是虚构的，怎么能够相信呢？”

“可你不觉得这个桥段跟现在的现实很相似吗？”

“难道里父亲们的内脏都被掏空了吗？”

“……好像没有。”

“难道里的父亲们都在死后被弃尸荒野？”

“……好像也没有。”

“所以说，里的故事都是虚构的，不过因为写它的人是现实的人，所以才赋予了故事真实感。”裴森榆打着方向盘，顺利完成一个超车，“你啊，这些故事看看就好，不要总是太相信。”

少年没有可以用来反驳裴森榆的话，只努了努嘴，然后不大情愿地点了点头。

“我今天要买两大瓶番茄酱。”

其实少年今天会跟着他出来纯粹是因为凌晨打翻的那瓶番茄酱是家里最后的一瓶。

裴森榆一个人生活的时候从来不需要这些调味料，所以他至今都不能理解少年对番茄酱如此偏爱的原因：“你好像很喜欢番茄酱。”

“因为番茄酱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