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苍霞山的人具有的本能,乌桑心头掠过生死的威胁,没有来由的直觉。
朱离却反握着乌桑的手:“你别急,这里有我在,我会护你周全!”
乌桑觉出朱离的手心里一阵潮|热,这位少侠原来也是紧张的。
乌桑怔了一下的功夫,柳绵已奔到了他们跟前,她看到乌桑时只扫了一眼,便顾不着女儿家见着生人的娇羞,推着朱离往马车边走:“跑!快,快!”她怕自己结巴,说话只说单字。
乌桑只觉朱离握着自己的手一紧,他趁着柳绵推着朱离的势头也拉了一下朱离,“上车!”
朱离却反手拽回了他:“乌桑,这次不能跑。”
这次若是跑了,无论杨家一事真相如何,他都是畏罪而逃的凶手,再也没有辩驳的余地。
柳绵急的要哭,使劲推着朱离:“爹爹收到朱伯父的信,要爹爹把你捆回徐州去,爹爹会……”她的话还未说完,柳家院里便转出了柳城和柳吹絮,还有些他不曾谋面的江湖人士,他们手中都提了剑,就连身后跟着的家丁,也都有武器在手。
但看这阵势,乌桑心头已然明了,只是苦于没有功力,无可奈何。
倒是柳绵看着柳城等人,一下子张开了手臂拦在了朱离前面:“父亲!”
柳城看着女儿在此,喝了一声:“绵儿,胡闹!”随即目光如炬看了过来,停在乌桑脸上:“这位可是乌桑?”柳城站在门前阶下喝问,他身后的人听到乌桑二字,迅速散了开来,将朱离乌桑和柳绵三人围在了中间。
乌桑只觉手上一紧,是朱离听到柳城问话时拽了他一把,将他护在了身后。他看过去时只见朱离神色平静,坦然看着柳城:“当日柳爷分明答应过,在晚辈将乌桑带回逞州之前不会采取行动,且收了晚辈随身佩玉为凭,如今怎么却出尔反尔,欺蒙晚辈?”
即使质问也说得不疾不徐,即使手心里一阵紧张的汗意,唇角却还带着一贯那种亲和的微笑,这便是朱离,乌桑心头大定,他抽回了被朱离紧握着的手,与朱离并肩而立。
柳城闻言脸色未变,笑得比朱离更和蔼几分,“贤侄误会,老夫得知杀害杨家一家的凶手是乌桑,担心贼人狡诈,贤侄君子,可欺之以方,生怕贤侄被贼人蒙蔽吃亏,这才自作主张,往府上送了封信。”
朱离抱了抱拳:“有劳柳爷挂记,贤侄心里想的却也一样,只怕柳爷是君子,可欺之以方,被杨家蒙蔽,这才将乌桑带回来大家当面对质!晚辈不敢自居奔波辛苦,不敢讨求美酒佳肴,但也当不起柳爷刀剑相对。”
朱离虽然语气恭敬可亲,这话说的并不好听,四下里一片刀剑出鞘的声音,乌桑环视四周,一边注意着周边人的动静,一边看着朱离神色从容,据理力争,他这时候不会伸手摸额头,不会暗中咬嘴唇,也不会忽然磕巴一下。
乌桑目光落到柳吹絮身上时,只见柳吹絮圆圆的眼珠转了一圈,向他使了个眼色。
柳城却伸手制止了几个蠢蠢欲动的人,“贤侄好意老夫心领了,只是令尊有令,令贤侄切莫再插手此事,速速归家为宜。若贤侄不听长辈良言,定要与贼人为伍,那老夫可也没有奈何了!”
柳城这是威胁!乌桑果见朱离眸色微沉,他先将自己扯到了身后,而后拱手道:“家父爱子之心晚辈明白,柳爷拳拳爱护之意,晚辈也心领。只是杨家一事疑问颇多,不能定论,还请柳爷再听晚辈一句……”
柳城抬手打断朱离:“你说杨家一事疑问颇多,老夫却只问一句!”他拔剑直至乌桑:“我只问你,可是你,夜潜杨府,屠杀杨家二十七口,厨子门丁皆不放过,而后扬长而去?”
众人目光如有形,皆落在乌桑脸上。
杨家低调,他们未必知道杨家是谁,但柳家显赫,柳爷纡尊降贵请他们来助拳为把兄报仇,柳爷悲愤填膺控诉此人屠杀别家无辜人口,众人便跟着一起义愤填膺。
乌桑点了点头,上前一步与朱离并肩站着,正要开口,朱离却又伸手又将他护在了身后,“且慢!柳爷这是诛心之问。”
朱离看了一眼乌桑以示安抚,又看向柳城:“晚辈且问,杨家家主身上伤口是为自家剑谱中‘飞雁回顾’一招所伤,他既自称剑谱乃是家传,旁人又怎会使此剑法杀他?他既自称剑谱家传,怎么却筑密室藏剑谱企图破解其中秘诀?”
“杨兄酷爱数算解密,贤侄怎知他不是沉迷文字,娱乐游戏!”
朱离神色还是亲和,话语里却是毫不相让,“柳爷若果真相信如此,又怎会等不及晚辈将乌桑擒来,却要广邀助手,围困我等与自家门外?莫非柳爷不是信不过乌桑,而是信不过晚辈,信不过朱家?”
唯有朱家,唯有朱家盛名,才能叫柳城和这些江湖人有所收敛了。
柳城果然一滞,随即却笑了:“老夫自然信得过贤侄,信得过朱家!乌桑是凶手,是贤侄查出来的。如今让贤侄莫要再插手此事的,却也正是朱家,正是令尊!存之,你年纪轻,经验少,被人蒙蔽也情有可原,及时回头,无人能说长道短。”
朱离一手捏着乌桑手腕,一手握着剑鞘:“柳爷的意思是,此事再无转圜余地,定要冤杀乌桑以成柳爷盛名了?”
周遭有人听不下去,几个人杂七杂八喝着:“朱少爷莫仗着家声欺人,乌桑杀人偿命,有何冤枉!”
柳城伸了伸手,周遭人安静下来,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