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下雪了,我们进屋吧。”顾承铭说着给黎豫披上了毛毯,大手从黎豫的膝盖下探过去,把黎豫整个抱起向屋内走去。
黎豫今天难得的精神比较好,医生来例行检查时黎豫还招呼医生喝杯热水再走。外面下了很大的雪,黎豫一直靠在窗户边看着窗外的雪花簌簌地往下落。一向淡然的神色之间是掩不住的喜色。
顾承铭上前一步揽住了黎豫的腰,下巴搁置在他的肩膀上脸贴着黎豫的脸笑道:“怎么这么高兴?”
黎豫感受着顾承铭温暖的气息环绕在自己周围,眼睛依旧看着窗外的大雪,“我以为我等不到今年的第一场雪了,现在等到了,当然很高兴。”
黎豫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喜色,顾承铭把黎豫瘦弱不堪的身体搂的紧了紧,忍住自己的心痛不安,亲了亲黎豫的脸颊道:“会好的,你要好起来。我们不是说好还要一起去最北方看极光吗?听说极光是天与地的连接处,所有看到极光的人都会幸福,许下的愿望都会实现。”
黎豫听着顾承铭颇为幼稚的言论笑了,打趣他道:“你相信吗?”
顾承铭回答的一本正经:“信的,我信。”
以前他什么都不信,不信神不信佛不信感情不信任何人,可是遇到黎豫后他却宁愿相信真有神的存在,他的黎豫啊,这辈子过得太苦了,他还没来得及补偿他,还没来得及带他去体会幸福的生活,却要面临生离死别的残酷。
这年冬天的第一场大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停了下来。
黎豫难得醒的比往常都要早,兴致勃勃地穿好衣服后想往院子里走。
顾承铭看着黎豫少见的像个孩子一样兴奋,也不忍打消他的积极性,只给他围了厚厚的围巾直把嘴巴鼻子都遮住,带上厚厚的手套,最后再给黎豫戴好了帽子才允许黎豫出门。
黎豫觉得自己穿的实在是有点多,连走路都有点束手束脚。
雪刚刚停下没多久,院子里的雪还没来得及清扫,黎豫踩着雪走的“咯吱咯吱”的响。顾承铭戴好了手套以后也跟了上去。
雪地上绵延了两个人的脚印,一路蜿蜿蜒蜒顺着小路到了疗养院的门口。
太久没有这么大的运动量了,黎豫停下脚步的时候仍在喘息。面前的就是疗养院的大门了,黎豫的思绪忍不住飞扬了起来,第一次和顾承铭见面就是在这里。他在这里工作的十年,和顾承铭认识的七年,那么多的时光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顾承铭看到黎豫的动作哈了口气问道:“想什么呢?”
黎豫看着顾承铭,即使在漫天遍地的银色世界里眼睛也亮的出奇,他抬手把顾承铭围的太过厚重的围巾往下扯了扯回答道,“没什么,想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这里。”
顾承铭露出一个不是很真心的笑容,“很糟糕的第一次,真想你忘记。”
黎豫没回答,停顿了好几秒后才说道:“我想,我想去父亲的墓地看看,往后我怕是没有机会了……”
顾承铭听着黎豫陡然低落下来的语气,心一瞬间被拧紧的感觉痛的他一窒,上前一步把黎豫搂进怀里低喝了一声,“说什么呢,想去就去。”顿了一会又加了一句,“等你好些了就带你去。”
黎豫乖乖在顾承铭怀里点头,顾承铭这才稍稍缓和了情绪,冰凉的嘴唇印上了黎豫的额头,声音模糊在吻里,“会好起来的。”像是说给黎豫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接下来的几天为了能够让顾承铭兑现承诺带他去父亲的墓地看望,黎豫一直都积极配合治疗,即便有好几次病发时被病痛折磨的几欲昏过去,疼的连坐都不能坐。但只要看到顾承铭的身影,他总会勉强自己笑着说:“没事的。”
每当这时顾承铭看着黎豫苍白如纸的笑容只觉得有一把刀在自己心上狠狠地扎,痛的他鲜血淋漓脸色狰狞着甩手出了病房。
他没有办法救黎豫,也没有办法看着黎豫痛苦而什么都不能做。他顾承铭从生下来到现在唯我独尊嚣张了二十九年,从来都是他说一不二,他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可是这么多年他好不容易有一个喜欢的人了,他却救不了他。
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癌细胞已经扩散的太厉害,现在只能尽可能的减少病人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