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致眼底的惶恐已经变成了惊惧,更带有一层绝望,俞汝成却连连苦笑起来,又道:“子鸾,你那点念头瞒不过我——世上还有比你更傻的么?自己也要骗自己,不允许自己!你明明心里也有我,却拘什么纲常人伦,死活要逼我们到绝路……”他突然变抓为抱,俯身将林凤致一把抱起来,向后摔到帐角地铺上,厉声道:“假惺惺说什么父子师生,什么清白相爱?死的人已经死了,名分也不是不可逾越,何况你这些年,几曾清白过来?我说过你是我的子鸾,休想逃掉!”
他虽是文臣,却娴弓马,再加上一直以来父师身份的威慑力,林凤致在当年身体还好的时候,都不曾逃脱过他的逼凌,何况如今体虚?被这一摔摔得天昏地暗,连胃中都隐隐痉挛疼痛起来,挣扎着想要起身,已被俞汝成扑了过来,喝道:“你一直恨我毁了你,那便索性毁到底——我不要你那可笑的虚情!说我狠心,你又何尝不狠心?只知道执著你那点傻主张,硬置我于苦海,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林凤致觉得自己此刻,才真正是将要万劫不复。
他曾经吃惊殷螭居然知道了自己最隐秘的心事,却没有诧异俞汝成如何也知道,在他心底,仿佛这个人洞悉自己的一切想法都是必然的——可是,同时也无视自己的一切意愿,乃至不尊重自己的一切选择,都是必然的。
这大约是上对下的特权,父对子的特权,师对生的特权。所谓的纲常lún_lǐ,就是如此——至少在林凤致从小受到的教导里,就是如此。他虽然常常称自己悖逆不道,其实在骨子里,却仍然是恪守着一些天经地义的律条,或者说,他自己认可的道德准则。
大约林凤致最缺乏纲常的时候,就是跟殷螭相处根本不守“君为臣纲”这一条,然而在林凤致心里,殷螭不配为君,丧失了让自己奉他为纲的资格。这就象林凤致内心认为俞汝成有权力打骂自己,却无论如何不应该强*暴自己一样,前者是父师的权威,后者则悖乱无比,击破了纲常的底线。
可是眼下这悖乱无比的噩梦,竟自又一次将要重现。林凤致说过,如果俞汝成再一次迫他乱 伦的话,他定然是要发疯的,如今俞汝成才带着强势霸道的力量压迫过来,他就已经惊吓得快到了疯狂的边缘,一时竟忘了自己业已失音,只是张口无声的呼喊嘶叫,同时拼命挣扎。但是反抗得再激烈,还是一步步被逼入死角。最终一横心,飞快抽了自己发簪便要刺向心口。
可惜他从来没有能在俞汝成面前自尽成功过——当年遭逢他强 暴时也不是没有寻过自尽,却总是被挡了回来——这次仍然是簪尖未及胸口,已被俞汝成一把擒住了手腕,冷笑道:“为这点事寻死?子鸾,你也太没出息了!”他夺过发簪远远抛出,再用力一推,林凤致身体已抵到帐壁,退无可退,散开的头发乱纷纷披洒了满肩,神态狼狈而又柔弱。俞汝成呼吸不由得灼热,声音因情 欲而显得有几分嘶哑,咬着牙道:“你不是还有大计未成,壮志未酬?直到此刻才想死不就是希图侥幸?你侥幸不了!子鸾,你生生死死都是我的,就算要死也得死在我手上,由不得你自己!”
林凤致几乎都要崩溃,只后悔见到他之前不曾从容寻死——然而正如俞汝成所揭破的一样,自己是有大事未毕,所以心中一直希图着侥幸,甚至希图赌一下运气,或者赌一下俞汝成对自己有无恻隐之心。然而这个隐约的希望,显然业已全告破灭,一刹时林凤致竟觉得有点可笑:自己明明是个决不赌运气的人,为什么遇上他,就下意识的想赌一下例外呢?难道真如殷螭挂在嘴上计较的,自己就是会跟俞汝成以情相挟?
不过,殷螭所不了解的是,林凤致想赌的,决不是俞汝成作为情人的情——就象眼下这般,作为一个独占、专断、狂暴的情人式的感情,决不是林凤致想要的,却是避之惟恐不及的。
可是眼下却已经避之不开——林凤致在回避不了殷螭纠缠的时候,便也索性奉陪,心里虽然屈辱压抑,却也不至于为这事哭天抢地悲痛欲绝;但面临着俞汝成的强迫,他却是无论如何不能安然受落,对方哪怕是温存的爱 抚亲昵,加诸己身也宛如最重的酷刑,使他从身到心都震颤痛楚,只觉生不如死,何况每次施加过来的,都是暴风骤雨式的力量?又何况与这种狂暴肆虐相伴而来的,还有更深重的人伦悖乱的痛苦,好似诅咒,好似禁锢,无法承受无法解脱!
而且此刻林凤致心下还有一种难以言明、不敢承认的隐约恐惧:三年之前,他被俞汝成强迫过三次,每次都只是忍耐痛楚,那时可以说是对情事一无所知,单纯肉 体上的痛苦与纲常毁弃的悖感,已经能教自己不堪接受;而如今同殷螭有过三年的床笫欢好,虽然基本上都是勉强奉陪,这个身体却业已被调弄得感觉灵敏起来,常常在殷螭的挑 逗下,违反自己的本意而迷乱失态,林凤致实在害怕如今面临俞汝成也会这样——单方面被强 暴的□已是痛苦不堪,如果竟然自己也有所反应有所迎合,那么这一种可怕的禁忌与罪恶,一定会从身到心将自己摧毁殆尽。这就是为什么林凤致同殷螭说:“他若再逼我一次□之事,我定会发疯的。”之深层原因。
无法逃避的压迫,无法解脱的禁忌,无法抑制的恐惧,使林凤致犹如困兽一般,明知挣扎无力,抵抗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