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看了一眼地上的信封,安德烈语调不带一点温度:“东西送到了就滚。”
恢复了平稳呼吸的黑袍人见着他冷峻却尤为动人的侧脸,悄然绽开一抹笑。直到黑色的身影完全消失,手指才传来尖锐的刺痛,安德烈低下头一看,一个黑点赫然出现在指尖。
跳跃的火焰渐渐吞噬了黑色的信封,灼红的光映着安德烈若有所思的脸,慢慢地上面的金色印章变成灰烬,火光也熄灭了。窗外的雨声一直没有停过,只是这一刻,他的脑海中似乎驱逐了所有的杂音,前所未有的宁静。暴风雨之后,将是血腥的洗礼。
监狱里分不清黑夜白天,不过对现在的夏尔特来说,白天黑夜也没有区别。经常睁着眼,听着雨点滴滴答答打在地上,一点一点消磨时间,日夜颠倒。他知道,在暗处,一定有一双眼睛看着他,嘲讽、轻蔑,甚至是鄙夷。
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任何一个不适宜的行为都可能遭致厄运。从他进入这个监狱之后,他就无孔不入的监控之中,但实际上也在意料之中。对付阴谋的最好办法,就是麻痹欺骗敌人。
饭菜从门下的地方送了进来,白色的粥汁摇晃着溅到了地板上,一股酸味就弥漫开来。夏尔特皱起眉,伸出脚把碗踢出去,碍眼的东西从面前消失,同时也意味着一天的伙食报销了。不过他也并不在意,一直未进食的肚子绞痛着,反而让他感到轻松。
空气里都是散开的酸臭味,夏尔特瞥了一眼,却发现还有一个馒头滚到了脚边。馒头又黑又硬,不用吃就知道一定馊掉了。他厌恶地想把馒头踢远,但没想到踢出去之后撞到墙壁又弹回了脚边。就算馒头再硬也不大可能发生这种事,夏尔特拿起来一看,才发现裂开一道口子的馒头内有乾坤。
每隔几个小时,就会有人通过门上的小洞查看夏尔特的情况,也许是有过自杀的先例,这次警方格外小心。小洞再次探进一双眼睛时,夏尔特已经将东西销毁干净。
疲惫地靠在墙壁上刚要沉入梦乡,铁门被打开的声响就传来。夏尔特一睁眼,就有人将他双手扭到背后,拖着出了牢房。进到牢房的不止一个人,如果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夏尔特就真的是白痴了。
强行扭转的手几乎脱臼,夏尔特刚想开口,后面的人就用力推了他一把,脚上还带着脚链,踉跄着差点摔倒。两旁的人架住他的手臂,像是拖麻袋一样,快速地把他带了出去。
并不适应光亮,夏尔特条件反射想转开眼睛,却被用力按住。尖削的下巴磕在坚硬的地板上,立刻一片淤青,本就绞痛着的肚子也受到撞击,冷汗立刻流了下来。就知道不会好过。这个时候还能想到这些,夏尔特不禁开始佩服自己。
监狱长那双鹰一般的眼紧盯着被压制在地板上的人,黑色的皮靴踩上本就被铐住的手,带着残忍的力度,那双手立刻扭曲了起来。
“坎贝尔律师。”冰冷的声线是机械一般的语调:“这里的规矩我想你应该清楚,我也就不用多说了。你是公爵阁下送进来的,和其他的犯人完全不一样。你知道吗?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人可以享受到这个级别的待遇。”
平静的叙述下,隐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含义,夏尔特忍着几乎要碾碎手掌的剧痛,终于没有痛呼出声。移开脚,刚毅的男人绿眸里带着兴奋的光芒,“把他弄起来,让他清醒一点,别节目还没开始,就像臭虫一样半死不活。”
冰水从头部浇下,夏尔特连眼睛都快睁不开,冰渣划过皮肤,每一个毛孔都忍受不住收缩。眩晕的感觉完全被驱逐干净,意识清醒得可怕。
“真可惜。”看着那双已然带满伤痕的手,监狱长似乎很惋惜:“恐怕以后这双手都不能用了。”
再次被按在地板上,这次手铐拿了下来,可是手指却被铁制的烙铁夹住了,夏尔特知道,一旦站在两边的人一起用力,他的手恐怕这辈子都别想痊愈了,可能连骨头都会变成粉末。
即使把所有的罪都扛下来也逃不过皮肉之苦,因为他在这些人的眼里,都看到了嗜血的兴奋。上次罗杰尔就是在这个地方,流尽了身上所有的血。
“啊!”尖利凄楚的惨叫,几乎整个身体都扭曲了,夏尔特睁大了眼睛,双眼充斥着鲜红,手指好像已经被夹碎了,无法逃脱也无法挣扎,烙铁像长进了肉里。
紧闭的铁门轰然被大力打开,所有人向门口望去,立刻都愣住了,连正在实刑的人也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公爵大人。”惊讶之余,监狱长立刻俯下|身行礼。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混合着监狱里常年弥漫的酸臭,令人作呕。
公爵凌厉的眉蹙起,深色的瞳眸在见到牢房里的状况后剧烈地收缩了一下,“法律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明文规定禁止这种野蛮行为,在北大西洋英伦三岛统治心脏的伦敦,监狱长明目张胆不把大英律例放在眼里,我想连女王都会雷霆震怒。”
严厉的语气让执掌了十几年监狱的男人也不由心惊,保持着俯身的动作,一时竟没有抬起来。他深切感受到了那勃发到近乎失控的怒气。
“他是我送进监狱的犯罪嫌疑人,秉公办案一向是我的原则,我想女王陛下,也不愿意看到文明开化的伦敦,发生这种令人发指的野蛮行径。”牢房之中一瞬间安静异常,只剩下微弱的喘息声。
安德烈越过重重人群,捕捉到了那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