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睁开眼睛,淡淡的药草味便侵入鼻腔,温暖舒适的气息包裹着全身,躺在柔软毛毯下的人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迷蒙的视野渐渐变得清晰。
掀开毛毯之后,夏尔特才发现自己受伤的手臂和脚都已经包扎处理过了,全身虽然酸麻,精神倒是恢复过来了。不知道睡了多久,窗外已经是一片沉黑。赤脚落在华美的红色地毯上,夏尔特发现房间很安静,安静到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这里应该就是公爵大人的府邸,美丽的普利斯堡,很多人梦寐以求进入的私人领地。安德烈?c?普利斯,年纪轻轻便继承了父亲的爵位,在贵族中鹤立鸡群,威严不凡,拥有着令人羡慕的尊贵地位与巨额的财富。但出生丧母,少年丧父,连唯一的亲妹妹都早早离开,或许正是上帝体现公平的方式。
推开门之后,走廊上壁灯明亮的光立刻倾洒进房内,长长的走廊每隔一段便有一个雕琢精美的金色烛台,暖色的光铺在猩红的地毯上。两侧的房门都紧闭着,夏尔特试了一下,发现全部上了锁没有办法打开。
好奇心牵引着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直到一副巨大的壁画前。壁画的色彩在这夜色中显得尤为魅惑,画上人的眼睛更是像漩涡让人几乎移不开目光。不由自主伸出手想去触碰,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手,因为认出了壁画上的女人。连退数步,夏尔特摇了摇头,想把脑海中可怕的念头甩出去,快步朝着走廊另一端走去。
走廊尽头正对着一扇门,那扇门和其他的房门差异很大,门上的六芒星标志引起了夏尔特的注意。他朝着门走过去,就在转动门把的时候,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你在这里做什么?”一回头看到的就是穿着睡袍的安德烈,他盯着夏尔特放在门把上的手,深沉的目光复杂不明。
“不好好呆在房间里休息,怎么跑出来了?”安德烈走近,将手上的大衣抛了过去,冬日的冰寒在深夜尤为明显,只穿着单衣的夏尔特不自觉发着抖,赤着的脚衬着猩红的地毯,更显苍白。接住大衣的夏尔特发现上面还存着温热的气息,闻起来并不讨厌,所以披上裹紧了自己。
“肚子饿了?”当“咕咕咕”的几声异响突然响起后,见着几分尴尬的夏尔特,安德烈问道。
烛光晚餐明显很浪漫,更何况还是公爵大人亲自下厨。看着安德烈在厨房中的身影,夏尔特显然有些不适应,而即便这时,忙碌的公爵依旧风度翩翩。
等到公爵的作品上桌,夏尔特依然带着新奇的目光,毕竟出身贵族,实在难以想象有机会锻炼厨艺,更何况身为男性贵族。坐在了餐桌前,夏尔特心情也是十分愉悦。
“味道怎么样?”
“很美味。”夏尔特一边咀嚼着,一边口齿不清地回答。安德烈看着他因塞满食物而鼓起的脸颊,久违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明明是不同的,但在这一刻腐烂的心却像有生命地跳动了一下,见酱料沾在他嘴边,安德烈不由自主拿起餐巾帮他擦去。
做完之后,安德烈也诧异于自己过于亲密的动作。他放下握着的餐巾,望着眼前的人,一瞬间感到不真实,同时神经末梢也一阵钝痛。
“怎么了?”见他脸色一变,夏尔特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没事,只是老毛病犯了。”如针刺般的疼痛一阵一阵,即便经历了十几年,也依然没办法习惯。
夏尔特起身站到安德烈身旁,带着暖意的手帮他轻轻按摩着太阳穴,渐渐地,疼痛便不那么剧烈,连呼吸都可以放松下来。第一次见面的冷静肃杀,第二次遇险的勇敢无畏,安德烈见着近在咫尺的脸,突然很想知道他重重面具下的真实脸孔。
从未与风|流一度的人有过第二次接触,这次竟打破了一贯的原则。惯守的旧例打破,带来的后果无可预料。
“你这一生都将在孤独黑暗中度过……直至腐朽……弑父的罪人是被神抛弃的……”恶毒的诅咒似乎又在耳边回响。
安德烈唇角是一丝冷笑,不是神抛弃了他,而是他早已背叛了上帝。从未被神眷顾的人,又怎么理解圣光沐浴的感觉?
桌上是一封信,以鲜红的血液书写,同时信中还附送了半颗心脏,写信者声称自己来自地狱。又一名男性贵族丧命,死神的脚步步步逼近,不同于其他三件凶杀案,这次凶手将寄了一封信到了警局,不知是对特权阶级的嘲笑还是对警方的示威,或许二者兼有之。
信件送到的时候,夏尔特刚就餐完,见到血淋淋的东西差点干呕出来。相比于夏尔特,安德烈倒是很平静,看完信之后便坐在了沙发上。
“有什么看法?”没有问为何警方将这么重要的信件送来,夏尔特问的是案情。
安德烈将信放到桌上,反问道:“虽然封锁了一些消息,但案情想必你也了解了一些。作为一名优秀的律师,你认为凶手会是什么人?”
夏尔特看着信封上鲜红的字体,“又一个变态杀人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