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迎之轻抚着他的后背,看他一点点彻底沉入黑甜的梦乡,墨黑色的眼睛平静无波。
围绕在他们身周的黑气愈加浓郁,渐渐弥散开来,竟有如实质般凝结填充了整个空间。
火旺水少的时候,一点点水浇上去就会被蒸发掉;可是在汪洋大海之中,又有什么火种能燃烧起来?
叶迎之露出一点温柔笑意轻轻挨了挨迟筵的脸:“乖,好好睡一觉。”
他脸上笑意尚未完全褪去,弯着嘴角双手抱着怀中的人站起身,转身直接踢开了面前的门。
迟筵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门在他面前却如同纸糊的一样,他身后汹涌的黑气翻涌着从大开的门户处挤出。
石阶之下,是一张张惊惧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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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筵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叶迎之就坐在他床边。
没等他开口叶迎之就主动解释道:“我进去之前匿名举报了山上有人非法集会传播邪教思想还蓄意趁秋季天干物燥放火烧山。后来他们派人来调查,你睡着了,我就把你放到了路边石头上,他们以为你是昏迷了就把你送到了医院。”反正那伙术士也不算正经的道士,他觉得自己举报得挺对的。
“那那些人呢?”
叶迎之知道他问的是谁,笑笑:“他们当然关不住我,我出来之后就把他们关进了那间屋子里,反正里面的阵法是他们自己布下的,就让他们自食其果吧。说不定现在去调查的警察同志已经把他们放出来了。”当然没这么容易被放出来。
他笑的时候眼睛微微弯起,深不见底:“阿筵,不要为无关的人劳神了。”
“叶迎之,”迟筵小声唤他,“我现在真的连死都不怕了……没什么可以还给你了。”
叶迎之安静地握住他的手:“那就一直和我在一起吧。”
迟筵正想说些什么,这时候护士进来了,奇怪地看着他:“七号床,你在和谁说话?”
迟筵尴尬地看了叶迎之一眼,咳嗽一声道:“没谁,我在背菜谱。”
叶迎之睨他一眼:“骗鬼呢,就没见你做过饭。”
胡说,明明家里还供奉你牌位的时候我天天做饭供着你。迟筵暗暗腹诽,碍于他人在场,却无法反驳。
护士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进来给他测了心跳和血压,表示一切正常,并给他讲了一遍他在山上昏迷被发现送往医院的事情。
护士道:“你安心休养吧,没什么事,应该是没休息好的原因。已经通知了你朋友,他很快会来接你。”
迟筵还在疑惑是哪个朋友,徐江就风尘仆仆地赶到了。
迟筵十分感动又觉得很是过意不去,没想到竟然劳动徐江又跑了一趟。
徐江倒是义不容辞满不在乎的态度,他当时正好给迟筵打来电话,正准备联系家属的医护人员接到后告知了情况他就赶紧过来了。他知道迟筵没什么直系亲属,朋友里交情最深厚的当然是自己了。他问了问基本情况知道迟筵没什么大事也放下了心,和医生商量好今天晚上住院观察一天,没什么问题明天就出院回去。
他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玩手机,边玩边和迟筵闲聊:“尺子?你对象呢?今年春天的时候你不是恋爱了,我们约你出来聚一聚都不好约出来。怎么你一个人出来爬山玩,住了院都不见人也不见来个电话。”
迟筵看了坐在床边时不时亲亲他眼皮拨拨他头发的叶迎之,含糊道:“他死了。”
第30章 重振旗鼓
迟筵自忖自己和徐江这么多年朋友,他没法骗对方, 而且两人知根知底常在一处处, 骗了徐江这谎话也不好圆,迟早要穿帮。
死了?!徐江登时放下了手机瞪大眼睛看向靠着床头坐着的好友。
难道是分手了受伤太深才这么说?可是也不该这么咒人家吧?他认识的尺子也不是这么刻薄恶毒的人。
迟筵垂下眼睛, 悄悄握住叶迎之的手:“嗯,去世了, 夏天的时候。是我一直没法接受现实。”
作为一名社会学博士,徐江爱好的作品却一点都不现实。他没事的时候喜欢看一些文艺的、有逼格的、像桔梗花一般散发着芬芳的、带着不完美的怅然的作品, 以此来滋养、慰藉、洗涤自己这颗在俗世中翻滚的心灵。
根据迟筵之前和此时只言片语的描述, 在他的脑补中,好友的爱人是一名自由职业者, 四处旅行,从不停留,旅行的间隙为旅游刊物网站投投稿,或者是照片、或者是文字。直到有一天,在繁华而靡乱的世明市夜色中,他无意中多看了迟筵一眼。于是就像蒲公英终于落地生根一样,他义无反顾地跟着好友回到了苏民市,悉心照料着他的生活起居, 自此度过了一段甜蜜而无忧无虑的时光。
然而爱好终究无法割舍,夏天的时候他又一次独自踏上旅行, 临走前笑着告诉好友:“你在家等我,我这次很快就会回来。”
好友继续每天工作的生活,等待着爱人的归来, 然而突然一天接到熟悉号码的来电,惊喜地按下接听,得到的却是对方再也不会回来的消息……
那个人如同一阵风,无声无形的从迟筵的心上刮过,他来的时候春暖花开,走得时候却只剩下万物荒芜。
徐江都要被自己的脑补虐哭了,没有想到这种只会在电影中看到的虐心故事居然会发生在自己看似平凡普通的好友身上。他不敢再多问一句,自觉多说一句都是插在对方身上的刀。
迟筵趁机向友人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