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光普照!!!!!!”
黄伯伯提着酒罐儿走在队伍前方,一脸的容忍与为难。
身后那更是伤的伤,哭的哭,背着,抱着,最轻鼻青脸肿,严重点儿的胳膊打着吊带,断了腿儿被家里的长辈背着。
这三大家子老少爷们,半月以来已经受够了足够的苦与罪。
大大小小的祸事,已经折磨的人心稀碎的缝补不起来了。
黄伯伯一边走,一边叹气儿。
他不知道自己这张长辈的老脸,到底能卖几次?
当年泉大混混家的那件事,他这张脸已经卖了一次了。
如今又要来卖脸,却不知道人家给不给这个脸。
可给不给的,还能让谁来?
何况这里还有血亲的事儿。
黄伯伯本名叫一开,据说是当年他爹正赌博呢,摇骰子一开,出个豹子通杀,黄一开正好落草。
所以他叫一开。
黄伯伯一生厌恶这个名字,他觉着哪怕叫个豹子都比一开强。
可他偏偏就叫个一开。
黄伯伯出生之后,他爹的赌运就再也没好过,豹子六个六别想了,那是赌啥都输。
后来,也不知道那老头咋想的,就把自己的儿子卖给了牛角街恒泽当铺,做了卖身徒。
后来内战打起来了,最后一代外姓王被驱逐出境,这才废除了学徒卖身制度。
转眼四十年过去,恒泽当铺变成了如今的恒泽鉴定中心,恒泽艺廊,兼当铺。
而黄伯伯是这条街,最后一代的老行当人,也成了官方承认的古董鉴定专家,民间工艺美术大师,书法家……
少年受苦,中年努力,他头衔多,在老三街算是要面子有面子,要担当有担当的上等人物。
可……面子这玩意儿,也最不经卖了。
提着老酒,还有自己画的一对兰花斗方,黄伯伯神色犹豫半天儿。最后,他终于挤出笑容,艰难的敲响了江鸽子家的门首。
“杆子爷在家么?老朽黄一开拱手山门!!”
连赐正在堂屋跪着擦地,一边擦,他还一边翻看着《法尔加诺大帝》这本书。
听到门外有人说话,他犹豫了一下。
这声音比较陌生啊?
门外又有人说:“老朽黄一开,再拜山门!!”
连赐一愣,这种碰门方式,他都多少年没见过了,电视里古装剧里倒是有,可外面又是个啥动静呢?
他爬起来,展了展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走到八扇门口,卸下一块门板,探头一看……
门外的人愣了,连赐也愣了。
无它,门口这个白胡子老头儿不算,那后面鼻青脸肿的化成灰他都认识……
再好教养的人,遇到抢劫自己,还打了自己一顿,还把自己扒成光猪的人,这心情无论如何都不能愉快了。
连赐举着拳头上去,正准备要纾解一下怨恨。
不料身后有人力气比较大,他利落的揪着自己的衣领,毫不客气的把自己揪到一边儿。
江鸽子笑眯眯的抬头,看这个意思就明白了。
明白了,他就笑了。
哎呦喂!我还以为是外人,报仇无望了呢!
孙子,老子可算等到你们了。
没有这几个龟孙子,自己的《金智书》也不能丢了,也不能便宜了身后这个傻子。
他不准备原谅,就拦着门口,没打算让人进去。
黄伯伯一看这个阵势他也明白了。
这是找到了源头,杆子爷立了规矩,祸事不小了!
事情要从十几天前儿开始说起了。
这段时间,牛角头八号大杂院的几个孩崽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接连就开始出事儿。
走路撞墙。
睡觉塌床。
这是轻的。
吃饭能从碗里吃出雀卵大小的石子儿崩了门牙。
一觉起来,身边整整齐齐耗子八辈祖宗带八辈儿曾孙在边上静坐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