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花多少钱儿啊!
公共场所说这样丢面子的话,木先生的惊呼顿时引起两位女眷的不满,她们都死死的盯着他看。
木先生努力挤出笑容道:“咱们往后面几个厅看看吧,我们有许多时间呢!千万不要冲动消费!是吧?照片明天也可以来看,要是误了观赏艺术作品,就是对此间艺术家的不尊重了,你们看,这里才刚开始呢!”
是,才刚开始呢……
当木先生跟家人穿过照片墙边上的月洞门,随着蓝底粉莲花的复古三片门帘被撩开,眼前看到的是足足有三十多米长的工艺制作演示台。
木先生当下就有一种拿根绳子,自己勒死自己的感觉……
而辛女士与辛甜,她们被眼前这一幕刺激的哦呜了一声,刹那就消失在木先生眼前了。
木先生听到自己乖乖的女儿跟她的母亲说:“母亲,可以跟您贷款么?”
“多少?”
“五十贯!”
“什么?”
“五十贯,我要买一些配饰,首饰回去充实我的素材库,昨天我就后悔把画板放行李里了,机械制作首饰,镶嵌电镀虽然快捷,可很多花色到底只能手工制作算才好看!
昨天在接待大厅,我看到好几种没见过的老花色,手法也只是在书本上提过,我的先生说是失传了……可母亲,您看那边有银匠,金匠,套丝匠人,那些女孩子带的头饰可都是新的,所以我需要您的帮助!”
“好!回去给我打借条,给你六十贯!”
“哈哈……太好了!谢谢母亲!”
辛女士收入并不比木先生差多少。
“不用!我多买几件,回去转给我的师兄师姐们……钱儿回去就给您!”
自己美丽的乖乖女儿,什么时候学会投机了?木先生万念俱灰,愁苦的转身回到了前厅,有些木然的就坐在了江鸽子对面不远的那张根雕台子上。
并且,他提高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着的愤怒说:“这是谁设计的场馆?这是买卖,不是艺术……这样,这样是,是会破坏艺术大赛氛围的!”
江鸽子轻笑着站起来,他拿起茶盏,给这位可怜先生倒了一杯茶。
说:“先生,搞艺术的也得吃饭啊!这一行要没点资金做基础,怕是材料市场都不敢进了,您说是么?”
木先生闻言一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好半天他才叹息一声说到:“是!是人就得吃饭啊……”
他知道好多有天分的人,就因为找不到赞助人还在圈外徘徊,活的极其狼狈。
吃饭!吃饭从来都是个大问题呢!
十号厅二馆内,正对着的是齐齐整整的四十个工艺品摊子。
匠人们被要求安静,所以他们都如不存在一般的在那儿专心制作着,只有等木家人来到近前,因为好奇提问了,他们才会抬起头,有些笨拙且羞涩磕巴的介绍起自己的手艺来。
老三巷生活技艺体系保存完整,衣食住行,基本三年前啥样儿,现在还是啥样儿。
像是古法制扇子的,制银器的,制藤器的,制作衣裳的,制绣品的……二号厅四十个摊子,涵盖了平民百姓生活当中,衣食住行所需要的一切手艺,外面没有的这里有,很多教科书里说已经消失的老手艺,这里也有。
像是这里的银匠,做首饰那真是一锤一锤,用小锤子击打出胚型。他一上午能敲出两个戒指就不错了。
而九州各地的珠宝公司,对市场上比较低端的首饰制作,基本是用石膏倒模批量生产,人家一上午能做万件。
所以,技艺因为被需要而诞生,又因不需要而自然消亡。
消失了其实无需痛心,有时候,也算是好事吧……像是老三巷能留下这么完整的技艺传承,是有个很悲哀的原由的。
三常郡实在是太穷,他们生活水准不高,才需要这些古老的技艺为他们服务。
前厅内,俞东池见到江鸽子给这位民间评委倒了茶,他就也站起来,上手为这位评委端来一些盐水煮花生,一盘粗粮馒头片佐茶。
并且,他亲切又仪态十足的客气道:“您请尝尝老三巷的名产,味道真的是不错的。”
木先生道了谢,抬眼顿时眼光大亮,刚才他光看那些珠宝盒了。
如今他盯着俞东池看了半天,觉着这人似乎是在哪儿见过的?看到他,他就觉着这位先生,怎么会那样亲切呢?他怎么会那样动人呢?他……他就恨不得……恨不得把他踹在衣兜里?
哈?这是什么感觉啊?
轻轻咳嗽一声,木先生遮掩一般的扭过了头,他又努力的想了半天,到底是没想起来。
其实,想不起来就对了,因为太熟悉了啊,每天他都能从各种一贯,两贯,五贯……更多的钱币票面上,看到与这张脸近似的脸。
尤其是百贯大钞上面那张籍道头像,籍道的眼睛,真是跟俞东池一模一样的。
说来也有意思,女皇生了那么些孩子,模样返祖的,也就俞东池一个。最有趣的是,俞东池是很会长的,他是上半脸像籍道,下半张脸又犹如他祖父家人。
江鸽子看到俞东池为他人服务,他就对他笑笑,一抬手他也亲手给俞东池倒了一杯茶,还说:“那么些人呢,也不等你去端茶倒水的,你坐我身边呆着吧。”别添乱就好。
俞东池当下受宠若惊,他还以为鸽子又生气了呢,又会十天半月不搭理自己呢。
从江鸽子与俞东池相熟,俞东池就一直情商不在正常线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