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他,周松淳打搬进来不过十天的时间, 脸上的笑容就已经开朗多了。
他每天下班还会去联合点心加工厂,帮人扣点心。据他说, 把面团一个个塞进磨具, 在齐齐整整的扣出来, 再摆放好端进烤箱里,是极其过瘾的一个过程。
他乐此不疲,走路都带着一股子莲蓉馅儿香气,并对老三巷的奶奶婆婆的名人名言深信不疑。
如段奶奶说的那样,就是明儿要死了,你今天还不吃饭了?饭总是要吃的,人喘气你就得动弹下去!
所以这天一大早,大懒蛆终于舍得从床铺上爬起,套上短靴,穿上暗红色粗布格子衬衣,扣好牛仔布缝制的背带工装裤,扣上同色的木奉球帽开始动弹了。
甭问盖尔为什么会有木奉球帽,几乎地球表皮该有的运动项目,盖儿都有,甚至古代就有,某人复制黏贴的时代太早了。
可是整个盖尔,能把户外休闲真正穿出味道的人,大概就只有具有地球气质的江鸽子了。
周松淳早上离开家的时候,甚至盯着江鸽子看了几十秒,然后极为不服气的啧了一下嘴儿。
江鸽子遗憾的一耸肩,没办法呐!他就是穿什么都好看,不信你出门去问街坊!
哦!最近街坊们很忙,忙进货忙开业,杆子爷儿回来了,三项后街就要热闹了,虽然后街房租是月缴制,可这样在黄金区的铺面每月只交五贯钱儿,那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
雨水滴滴答答的透过头顶的女贞树叶,落在牛角尾街三十四号的中院内。在寸土寸金的老三巷,如今也就江鸽子还衬一个不到三百平方的中院。
黄伯伯还说呢,要是他就再起个二楼。
然后江鸽子问,我再起一栋是给鬼预备的么?
“啧!干活!干活!”
懒蛆拉了一下衣领,对棉雨呼出一口可见的雨雾,一伸手从前楼廊下拖下一袋建筑材料,反手倾倒在地面高台上,又将一边的建筑凝胶整桶的搅拌进去,用铁锹反复搅和了一通后,就寻了刮板挑了一坨材料,开始草率粗犷的往白墙上乱刷一通。
许是实在没眼看,他树儿子就悄悄支开一片叶子,遮挡在被雨水浇灌的乱七八糟的建材上。
前楼依旧热闹,嘈嘈杂杂的说话声不断传入后院,尤其是母亲抓孩崽子的怒吼,那真是几十秒就要发生一次。
通往后院的大门板,不停的被撞击,还有人偶尔会使劲推搡,趴在门上努力向后院打量。
怎么办?也不能掐死吧!
江鸽子负气开工,把墙壁坑的那叫个惨不忍睹。
他中院做的很秃,除了做了叶纹的鹅卵石拼花,那真是啥植物都没有,中间地段起了花型池子,摆了几块假山石,池子里有活水,然而连水莲残叶都没有一片。
有时候植物的嫉妒也是可怕的。
以前园林设计师对中院是有设计的,然而一连种植了几次绿植,在经历了每一填土,植物立刻就枯死的悲壮历程之后,也就没傻子来这里添钱儿了。
搞到现在,江鸽子中院唯一的绿色就是,顽强的生存在鹅卵石之间的苔藓类绿色植物。
对于苔藓类的绿植,女贞树也毫无办法,毕竟它也满身都是……
某人的造园工程进行的有声有色,墙面图的就像是战争当中,机枪连开过的城墙残垣般惨不忍睹。
他图的这种灰白材料,叫回音粉末儿,是出产自地下王城某处的特殊石质材料,之所以图这样的东西,那是他想做个地球霓虹水琴窟。
水琴窟是什么玩意呢,其实就是在地下掏个洞埋个瓮,让水滴答到容器里,这个容器上口是狭窄的,水流到窟内会产生禅意的滴答流水琴声。
江鸽子当年出去旅游的时候,对霓虹园林里的两种禅意设计痴迷不已,一种就是那种竹筒盛水的鹿威,一种就是水琴窟,从地下王城第一次接触到回音石材,他就有这个想法了。
并且,他想要改良霓虹在地下埋大瓮的做法,准备于地下套个回音材料制成的回声容器,力图将水流的嘀嗒杂乱声调整到……如一滴石r-u掉入千年深潭,打破镜面破除雾障的感觉。
他准备先把回音材料刷在左右墙壁上,当滴水声从地下蔓延上来之后,再通过左右回音材料的第二次折返,就只流动在中院前后的直线上了。
想法是好,就不知道弄完啥效果,两辈子第一次造园,江鸽子还是做的相当认真的。
大约上午九点半钟左右,他家前楼禁止游客通行的那扇木门,便再次被敲响了,这种敲击沉闷而连续。
最初他以为是游客的孩子在捣乱。
然而敲门声一直持续了好几分钟,并且那边还有人高声喊到:“请问!有人么?江鸽子先生在家么?”
江鸽子家的前楼,现在上下两层都是摄影展馆,墙上挂的都是连燕子的摄影作品,墙下是他曾放在梨花馆招揽顾客的根雕茶台。
大概许就是为了开门而开门,老三巷如今这样只做艺术品展示的场馆不少,一般展览性质的,门票五文就能进门随便看,不成丁的儿童免费,并且没有售票员,就是个摆个大木箱子买票凭良心。
江鸽子不缺钱儿,还给前面安装了免费的冷热水设备,无人茶包售卖机……按照四嫂子说话,那前面就是个茶楼!啥艺术展馆啊,进去的就没一个看相片的。
所以,这还是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儿?
听到敲门声,江鸽子还站在那儿反应了一下,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