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了好几遍了:“小胖子,你说楠楠他会来么?”
关秋安只能不断的回答:“会来的,山下都看到他车子了。”
“小胖子,你说楠楠会原谅我么?”
“会的,你是冤枉的啊!”
关秋安很心疼的看着自己的暖阳,最近因为那乱七八糟的事儿,暖阳已经瘦了二十多斤,现在就是个骨头架子了。
他搂住他,试图用自己庞大的身躯为他遮挡住一切风雪,他不间断的亲吻他的额头,希望自己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度些温暖过去。
他们一直等啊,等啊,总算是等到了江鸽子的车子。
待周松淳下了车,亲自为自己的债主打开车门,还贴心的撑了挡风雪的大伞。
关秋安表情有些古怪的盯着周松淳,又看看江鸽子。
江鸽子迈步下车,环顾四周之后,他总算是见到了传说中的那个他。
他似乎是自己应该熟悉的,可他又跟记忆完全不同。
甚至他心里平静的想,这就是邢旭卓啊?
一根竹竿子?
邢旭卓的身躯是瘦弱的,瘦到整个面部的颧骨都支出来了。他的皮肤是苍白的,白到跟基督山伯爵一个色系。他的眼神是愁苦的,苦到他站在那儿就可以为黄连代言了。
当然,以上的这一切不利元素,都遮盖不住这真的是一个五官俊丽的体面标致人儿。
怪不得关秋安喜欢他呢。
从来都忽略自己长相,有一颗强大丑心的江鸽子内心胡思乱想着,还有些别扭的干站着。
邢旭卓隔着雪片看着自己的外甥,他内心胆怯,而随着关秋安用手轻轻一推,他就
小跑着过去,一直跑到江鸽子面前,本想伸出手拥抱他。
可江鸽子却躲开了。
他胆怯的,眼神里带着足够的歉意及讨好的,不确定的看着自己的亲人。
好半天他才小心翼翼的说:“楠楠,你都这么大了啊!要是在街上遇到,我……我都不认识你了,你跟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江鸽子瞥了一眼他的袖子,那上面有三个重孝的牌子,所以这人在服三人的孝丧。
江鸽子很矛盾的看着这人,他是完全无恨的,可血缘里的社会关系也回避不了。
虽然他的心一点都不疼,可那小家伙的冤屈,他也有责任去给他清算清楚的。
所以他来了,与这人就站在雪里对视。
关秋安有些担心爱人的身体,他想过去,却被周松淳一把拉住了。
“我要是你,我就不过去添乱。”
关秋安无奈的看了一下天空,有些气闷的合起大伞,随手递给身边的侍从。
既然暖阳还在雪里吹着,他也就只能陪着一起吹了。
风雪越来越大,江鸽子僵立好久之后终于开口说:“进去吧。”
邢旭卓愣了一下,立刻连连点头道:“对对!外面冷,进去……进去!”
说完,他更加小心的带着江鸽子往东升山庄内部走。
所谓山庄,肯定就要有个符合山庄的大院子。
所以他们要奢侈的换乘庭院车。
邢旭卓想亲自给江鸽子开车,然而江鸽子拒绝了。
他坐在了周松淳的旁边,坐下之后就立刻嘟囔着说:“我就不该来,看到他心情更不好。”
周松淳拍拍他肩膀,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
鸽子这个名字的由来,他早就知道了。
直到现在这位杆子爷还以一只鸟来称呼自己,这就说明他要把仇恨时刻带着,并且准备永远带下去了。
密封而温暖的庭院车穿过通幽的前庭,终于到到达东升山庄的主楼。
邢旭卓在下车之前,依旧情绪不稳,带着慌张的问关秋安:“小胖子?你说,我该怎么办?”
是的,他畏惧极了,不管他如何冤枉,家里的仇恨却已然升级到血海深仇,压制的他无法呼吸,他甚至怨恨自己,压根就不应该来人世走一遭的。
关秋安只能再次的安慰,很苍白的说了一句:“别怕,有我呢!”
邢旭卓连连点头:“对!对!我还有你呢,我不怕!不怕!”
他慌张的下了车子,主动拿起伞,有些踉跄的来到江鸽子面前,想给他打起来,然而江鸽子却绕着他径直走上了阶梯。
十分钟后,江鸽子总算坐在了比议事厅要大最少五倍的厅堂当中。
而邢旭卓站在一边,亲手为他的外甥端茶倒水,姿态小心到了极点。
那请柬上说,是请江鸽子来赏雪的。
这屋内还真的有一扇足够大的玻璃窗,可令来客观赏到半山雪容,银装素裹,并且在玻璃窗下,还有一位四十多岁的女性演奏着似有若无的古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