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佑棠赞同:“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他心念一动,又想起来,再次郑重提醒:“殿下,元宵灯夜一定热闹非凡,人多喧嚣,最容易出乱子——九殿下到时怎么办?”
赵泽雍一顿,眼色微变,肃穆道:“本王已说过几次:小九康复之前,哪儿也不准去,专心养伤!若他胡闹,你要先稳住人,并及时告知本王。明白吗?”
“明白!”容佑棠严肃点头
——
数日时间一晃而过,最令容佑棠忧惧忐忑的元宵灯夜来了。
“外面热闹吗?”赵泽安第无数次问,眼巴巴看着门窗。
“不怎么热闹。”容佑棠哄道:“皇宫大内,谁敢喧哗失仪啊?都得小心端着。”
“也是。”赵泽安赞同。过不了一会儿,又兴奋说:“放烟花了!听起来好热闹呀。哥哥出去赏灯,也不带我。”
“殿下是去应酬,您有伤在身,怎么去?烟花年年都差不多,全是您看过的。”容佑棠耐心宽慰。他寸步不离地守着,屋子里十几个内侍宫女,外有禁卫层层把守,多少让人放心。
炮竹噼里啪啦响成一片,烟花“刺溜刺溜~接连绽放,喜气洋洋闹元宵。
但是,静和宫却来了不速之客。
“传陛下口谕:九皇子因故未能游元宵,甚遗憾。特赐新式烟花五十响,燃于静和宫前庭,请九皇子隔窗观赏!”一个眼生的太监笑眯眯宣旨,身后跟着六名内侍。
容佑棠立刻警惕戒备,下意识站起来。可赵泽安已经乐坏了,兴高采烈催促:“太好了!快出去燃放吧,把门窗打开,我要看烟花。”
“是!”宫女内侍也开心,当即跑出去大半人,欢欢喜喜准备点燃。
“殿下,老奴扶您坐起来看吧?”那太监笑着靠近。
第29章
那传谕的中年太监微胖,神态殷切讨好,是宫里常见的小有职权的体面内侍,他躬身谄笑,走向床榻上的九皇子——跟来的六名太监竟然也默不作声往前?这是什么规矩?
不妥!有问题!
容佑棠虽然只进宫待了十来天,但他一贯细致谨慎,处处留心,所以大概的宫规他是知道的:内侍分属各宫各房,非传唤,不得靠近贵人近前,以免冲撞。
“公公且慢!”容佑棠高声阻止,他顾不得多想,闪身拦在榻前数米,把赵泽安挡在身后,义正词严道:“太医嘱咐,九殿下伤势尚在康复中,严禁起坐,必须卧床静养!您刚才传陛下口谕是请九殿下隔窗赏烟花,那躺着就能观看了。”
中年太监的笑意在脸上停留过长时间,略熬过苦日子的人就知道,那是不情愿的假笑。
“哦?是么?九殿下,您说怎么样?”那太监笑容不改,眼睛却眯起,本来贴垂大腿两侧的双手慢慢抬起,右手伸进左袖筒,状似在取暖。
然而全被高度紧张戒备的容佑棠看在眼里!情急之下,他灵机一动:“来几个人,把桌椅屏风搬开,方便隔窗赏烟花!”
“对呀,快快搬走,那屏风好碍眼。”赵泽安笑逐颜开,小孩子总是喜欢缤纷热闹的。
容佑棠硬生生戳在榻前,坚决不让路,挤出微笑,催促道:“公公辛苦了,大节下的,您几位请去东耳房喝茶吃果子吧。”
“为陛下当差,岂敢言辛苦?不敢,不敢。”那太监笑容可掬,拢着袖筒,看不出异状,他甚至颇有闲情,扭头看门外:平坦的前庭,内侍宫女叽叽喳喳,在讨论如何摆放烟花、如何点燃。
目测一切正常。
“哎哟,用香点燃不就行了么?当心着些,火星子别燎到木头。”那太监说话的同时,眼睛却频频瞟向容佑棠背后——可惜,他个矮,什么也看不到。
容佑棠心如擂鼓:他虽不确定,却丝毫不敢疏忽大意。余光一扫:室内还有静和宫的七八个内侍,正听从九皇子的催促:开窗、移桌子、抬屏风。
难道是我疑神疑鬼?
哎,他们几个是不是在等打赏?给皇子送烟花,这差事轻便又讨喜,实属巧宗。
容佑棠忽然想到这个可能,而且他刚这么一想,九皇子就习以为常地开口了:“难为你们几个跑这一趟,自去耳房领赏吧。”
那太监顿时喜上眉梢,痛快双膝跪地,叩首,大声谢恩:“老奴谢九殿下赏!九殿下英明神武、仁厚待下、慈悲悯人,恭祝您年年鸿运——”
见他们下跪向九皇子谢赏,容佑棠本能地侧身、略让开,不受跪。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毕竟普通人谁受得起磕头大礼?
“好了够了,起来,下去吧。”赵泽安挥手,显然听腻了千篇一律的吉祥话。
“是。”那太监又恭敬磕一个头,絮絮叨叨:“老奴叩谢殿下赏,殿下您是第一等的好人。”语毕,按着膝盖,慢慢起身,一副腿脚不便的模样。
——我爹当年在宫里也是这样吗?内侍熬到出宫年纪,基本都一身伤病:风湿、关节骨痛、肌肉劳损。终生受苦。
容佑棠不由自主想起养父,心疼心酸,紧张情绪微缓。
就在此时,外面响起喜气洋洋的唱喏:“九殿下,现放的是‘万紫千红富贵绵绵’!”语毕,只听“刺溜”几声,有烟花被引燃。
众人下意识望向窗外。
容佑棠却生性不喜嘈杂喧闹,所以仍看着那太监。
“噢——”赵泽安听见“刺溜”声就开始欢呼,烟花尚未绽放,他已心花朵朵开。
说时迟那时快,那太监的右手突然从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