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铺呢?也有人打扫?”
“当然了,这可是上房,是我们……”
“好了,小二,我们都知道这是上房,是你们这里最好的房间,大人问你什么你直接作答便是,不要在说这句,可好?”赵主簿捋捋胡须,说道。他年方四十,皮肤白净,人看起来很是和气。
“小二,你说他是初二才住进来的,那时科考已经结束,你可知他之前住在哪里?”
“哦,知道,是城东的安泰寺,是那位客人自己说的,他总嫌我们这儿泡茶的水不好,说比起他之前住的安泰寺差远了。”
“行,有劳你了,烦你再去把负责打扫房间的人叫来。”王勉说着,从袖子摸出一颗碎银子给了他。
“得,官爷,不用叫了。这些天都是我打扫的,您想知道什么直管问就是了,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们这儿的床褥、枕头多长时间拆洗一次。在打扫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不对劲的地方?或是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床褥、枕头我们每天都换,您知道,这可是上房,是……”
“是你们这里最好的房间。”
“哎,对对对,是是是,官爷您也记住了。”小二弯着腰,打着哈哈说道。
“其实我跟您说实话吧,自从那人死后,这床褥什么的我压根就没敢碰过,您是不知道啊,他就死在这张床上,死时睚眦目裂,一张脸全青了,双手用力卷曲着,把床单生生抠出一洞来。当时吓的我是魂飞魄散,大叫一声没命的往外跑,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不信您看看,我这胯上现在还青了一大片呢。现在进着屋子我也害怕,总觉得他还躺那床上呢,所以我根本不敢碰,都是掸掸桌上的灰就赶紧出去,反正这房子死了人也没人肯住了。”小二说着,屁股一撅,竟真要脱xia裤子来让他们看。
“那你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了?”
“对,是小的。十五那天晚上他对我说让我第二天早早的叫醒他,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于是十六那天天刚亮我就来叫他了,结果敲了半天门里面也没人应,我打开门进来一看,人都死了。”
“那他死之前的这些天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我想想噢,对,临出事那几天他经常出门,有时回来很高兴的样子,就会让我给他送去一坛子酒,他在那儿边唱边喝。有时心情就很不好,骂骂咧咧的就上楼了,把门摔得哐哐响。后来有一次我看到一个穿紫色长袍的矮个子中年男人来找过他,不知道和他说了些什么,然后就发生后来的这些事了。”
“哦,那你有没有看清那人长什么样子?”
“没有,当时天太暗了,看不清,而且他进来时戴了一顶大斗笠,我当时还奇怪,又不下雨带斗笠做什么,不过我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了,很低而且哑嗓子,总之感觉乖乖的,和其他人不一样。”
“那我问你,如果再让你听的这个声音,你还能听出来是他吗?”
“这您放心,小的肯定能听出来。”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哐啷”一声,众人赶紧跑出去看,但是太晚了,他们只看到一个人远远地跑出了客栈。
圆圆的月亮当空挂着,小二喝的晕晕乎乎的东倒西歪的扶着墙往回走。他的心情今晚格外的好,白天来查案的大人刚赏了他银子,晚上就有人上门给他提亲了,提的是后街油坊的小丫头福子,那丫头他远远的见过,长的比惠惠还水灵还漂亮。想到自己不久以后就可以娶到一个嫩的根水葱似的媳妇,来年就可以抱上个大胖小子,心里一时高兴,在小酒馆里跟几个朋友多喝了几杯。想起自己明白还得早起伺候客人们,才起身往回走。
再拐一个弯就到“呈祥客栈”了,小二看见挂在客栈屋檐上的大红灯笼觉得心里暖洋洋的。这时他发现身后竟有个穿紫色衣服的人不紧不慢的跟着他,那人头上戴着顶大斗笠,帽檐儿压得低低的,遮住了大半张脸。小二心里一阵恐慌,拔腿就跑,不过已经来不及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一条粗长的绳子缠上了他的脖颈。那头,福子穿着火红的嫁衣,轻快的向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