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东窗事发,李贵妃腿一软便跌了下去,“他……“
李文远死死扣住妹妹的手腕,故作惊诧道,“王爷的意思是,他并非女子?!”
刘蕴怒道,“若非如此,本王又岂能察觉王妃早已不在!”
涓依耳边只听到一声声『女子』,压根不知跟前的三人究竟在说什麽,只是一次次把手伸出求救,“母妃,舅父……带涓依走……”
“大胆狂徒!”李文远一脚踢开那只手,“竟敢加害公主!你这贼人,还不快将公主的下落从实招来!”
“大哥?”李贵妃茫然地看著兄长。
李文远又道,“冒充公主已是死罪,你若胆敢伤害公主性命,定要将你株连九族!”
涓依愣愣地看著跟前的人,“舅父,我是涓……”
李文远上前重重给他一个耳光,“此事若传到圣上耳中,公主失踪或是已然遇害,不仅是他人,便是娘娘与微臣也难辞其咎,唯有以死谢罪!”
李贵妃懂了,她的兄长这是要舍弃她的孩儿!
涓依也懂了,她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但她知道,倘若她坚持说自己是公主,母妃和舅父都将受到牵连,“我……公主是我加害的,我……不是公主……”
“涓……唔!”李贵妃刚要喊出声,突然後背一股刺痛便失去了意识。
李文远收起银针,抱起妹妹向郕王拜首道,“微臣和娘娘这便回宫禀告皇上,圣意未到之前还请王爷勿要擅自处置犯人,告辞。”涓依,好孩子,等著舅父!
涓依跪起身朝两人一拜,别了母妃、舅父,多年来涓依让你们受累了……
“涓依!”刘蕴还来不及阻止,那小东西已一头撞在桌角,顿时血流如柱,“来人,传大夫!快给王妃叫来大夫!”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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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负荆请罪
刘蕴不是傻子,郕王文韬武略早已是京城中无人不知之事。从李贵妃和李侍郎的反应来看,他便知事情并非表面这般简单。
床上的人儿,如水一般,脆弱得仿佛一根手指便能将他捏碎。而如今他遍体鳞伤,整个人也失去了求生的yù_wàng。
「喝下去。」刘蕴将汤药喂到那嘴边,但仍是一滴不入地流在了外面,「涓依,喝了它,活下去。」
涓依摇摇头,别再叫她这个名字,如今她也不知自己是谁,若是母妃和舅父也不要她,她活著又有什麽意思呢……
刘蕴盯著手中的黑色汤药,表情像是赴刑场一般,片刻後仰头喝下含在嘴里,然後低头撬开那张嘴强行灌下去。
「咳咳……」涓依呛红了一张脸,瞪著眼睛捂住自己的嘴,难以置信地看著他,「王……王爷你……」他竟然以嘴和她相对,他竟然……
最恨苦药的郕王一张脸苦不堪言,但见那小东西脸上有了血色倒也觉得值得,「我也是糊涂著,但你若想要弄清怎麽一回事便要活下去。」
他竟不惜用嘴喂她喝药,他竟要她活下去。涓依不自觉地握住这只手,仿佛这是她唯一的依靠。
「王爷,贵人到了。」寒来在门外轻声说。
刘蕴抱起床上的人柔声道,「走吧,去听听是怎麽回事。」
李贵妃果然如他所料,只要稍微吓吓她说要马上处决冒充公主的犯人,当晚她的凤驾便到了。
刘蕴抱著受伤的小东西,乘马车到了王府外的一处小院,但他并不从正门而入,而是走小门先把怀中的人安放好才从里面走出来。
「王爷,涓依他……」见他从里屋出来,李贵妃也不多疑,开口便问自己的孩儿。
刘蕴道,「公主还未找到。」
李贵妃当即哭喊出来,「他便是公主,他便是我的涓依啊!」
听完女子的低声泣说,久久过去,刘蕴也回不过神。想他曾游历整个江湖,曾征战於千军万马,天下之大何种奇谭怪闻到了他耳中皆不值一提,但今日听到这个荒诞至极的秘密也难免惊破了胆。
是男儿并非女子,是皇子并非公主,天子的龙种,也许本该是太子的人竟当成女儿藏在闺中十多年,而此人本身还丝毫不知情,丝毫没有怀疑自己的身份。这是如何办到的,刘蕴很想问眼前这位贵妃娘娘,大长公主之母,你当真是奇人也。
「事到如今我已别无所求。」李贵妃咚一声跪下地,「只求王爷饶了涓依,一切罪过由我一人承担!」
刘蕴实在震惊,以至於没有去扶起向他跪拜的贵妃娘娘,隐约听到里屋传来几声抽气,他知道里面的人也听到了,也同样和他一样不敢相信,难以接受。
从不让宫奴窥见他的身体,他也从未见过别人的身体,更衣沐浴、如厕擦身皆是自理,他以为这是母妃教导严厉,原来只是怕他看出男女之别。身边伺候的只有宫女,连太监也不让接近,他以为是母妃厌恶阉人,原来是怕他察觉何为阉人。涓依唯有一声哭叹,母妃的用心何其良苦!
刘蕴怔怔望著这名美妇,低声道,「我若饶了他,娘娘接下来打算如何安置他?」
李贵妃愣了下才道,「我会让涓依离开皇宫,自此以後绝不踏入京城半步。」
「以娘娘所言,皇上的长公主,本王的王妃,便这般人间蒸发?」
李贵妃垂下头,仍是那句,「一切罪过,我自会承担。」
刘蕴摇头,「涓依……公主是本王用凤辇龙车抬进王府之人,他是本王的王妃,除非本王他日将其废黜,否则一生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