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越这下也好奇了:“我们今晚到底查哪家会所?”
老田感慨,说了两个字:“‘半月’。”
乔越点头:“哦……”
明白了。
老田凝重地望着窗外,乔越也正色了起来。只有叶凉风仍然无动于衷,连眼神都没有变过,好像这件事和他全然没有关系。
半月是个什么地方呢?
外行人一听这名字,大多都会不禁展开丰富的联想力,好一个风雅之所吧!
事实上,完全不是这样的。
它不仅不风雅,还很慑人。
这么说吧,通常人提起这两个字,通常是和一连串巨额可观的盈利数字联系在一起的。乔越一介刑侦系出身的警力青年,对财务数字自然不会太敏感,因此当老田说了下半月的经营规模时,乔越同志表现出的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大喊了一声:“好有钱!真的好有钱啊——!”
“呵呵,”程同学这种乡下小哥式的反应顿时逗乐了老田:“是吧。告诉你,这还不止,最狠的是去年,半月一个季度的净利润撑起了整个风亭集团的50净收益。”
乔越这下想起来了,“久闻半月和风亭的关系不简单,绝不仅仅是上下级的单纯关系。”
老田略带深意地朝他笑了一眼,“这些年,你们刑警方面对它也很感兴趣吧?”
乔越笑了。
双方都颇有深意地对视一眼,有些话不必开口明说,就已了然于心。
坊间传闻,自三年前风亭从崩溃边缘被其年轻执行人唐枕梦以绝对强硬的姿态救回后,这三年来风亭以更为艳嚣、决绝的姿态在世人的眼皮下扩张,隐在唐枕梦背后的一个重要存在,就是半月,以及为唐枕梦掌控半月的一个年轻人。
传闻中风亭见不得人的钱、搬不得台面的事,只要经过这个年轻人的手,通过半月这条渠道,就能变成干干净净的收益、温温和和的新闻。
老田目光深邃,“唐枕梦一手挑起来的这个人,也不知道对他以及风亭而言,将来是福是祸呐。”
乔越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太干净了。”
“嗯?”
“是的,他太干净了,”老田眯起眼睛,声音幽幽,“一个掌控‘半月’这种绝对复杂地方的人,本身还能做到给人干干净净的印象。这种人,不好惹。”
说起会所这种场合的执行人,不外乎是这种形象:名车、豪宅、占占娱乐圈头条、搞搞模特女明星、私生活混乱、没完没了地召开记者会……
社会败类啊。
只有掌控半月的这位,是一个例外。有些事,警匪双方都心知肚明,灰色产业链想要做成如此恢弘的规模,没点手段是不行的,而这个年轻人,就是有这个本事,把一切手段都做到隐秘,台面上一片干净。
局中人其实都是明白的,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想要不为人知,只有两个办法: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极致,做到了解真相的人都无法开口,做到即使清楚内情也只能沉默,比方说,做一个死人。
思此及,老田不禁感叹,“这个年轻人不简单,自从四个月前唐枕梦忽然宣布无理由休息,从风亭最高执行人的位子上退下来,接手唐枕梦之位、坐上风亭代理执行人的,就是一直掌控‘半月’的这一位。”
乔越同志唏嘘不已:“这种风云人物啊,就算今晚站在我眼前,我也未必能把他认出来,哈哈。”
老田一笑:“这倒不会,‘半月’的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一个重要的特征,”说完,伸出左手,指了指左手无名指:“他的左手无名指上,有黑色的‘风’字纹身。”
想了想,老田转身笑:“……哦,对了,就是叶凉风的那个‘风’嘛。”
说完两人都顺道一起看了看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叶凉风,话语间递上一根橄榄枝,想让边上这位小同志也一起参与参与八卦的友好谈话气氛。
劳动人民最擅长哪种交际方式?八卦嘛。同事邻里间不管有啥深仇大恨,只要偷偷聊上一顿“你知道嘛?已婚的某某和某某偷偷搞上了!”,八卦双方立刻就能化干戈为玉帛,迅速建立起统一战线的阶级感情。
可是碰到叶凉风这个愣头青,却只见:“……”
叶凉风盯着车窗外,一如既往地沉默,完全没有接下橄榄枝的意思,甚至连一句缓和气氛的“呵呵”都没有,就这么沉默地看着窗外。
老田:“……”
乔越:“……”
老田自我解嘲:“呵呵呵呵,你们刑警不大喜欢扯淡哈?”
乔越汗颜地打圆场:“真的不好意思,他平时话不多,一直就是这样的。”
第2章 (2)
于是几个人就这么一路囧囧有神地到达了目的地。
下车前乔越感叹了一句:“不知道今晚能不能见到‘半月’的那位执行人呢?”
一看就是少年仔,老田摆摆手:“我们是警察查访,你以为我们是客人来玩啊?还是不要遇到得好。”
“为什么啊?”
老田略一沉吟,原本不打算说的,又怕不说等下添乱,只得压低声音告诉他:“我们得到过消息,半月的这个年轻人不是省油的灯。他是为数不多从‘堂口’活着出来的……你干的是刑警,你应该也知道‘堂口’是什么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