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不见为净,秦朗疏飞快的关上房门,将那欢欣鼓舞的可恶声音彻底隔绝在门外。
师兄 番外 一
绿水,青山,流云,碧草。一辆由两匹高头大马拉著的四轮车,在沿著河畔的道路上缓缓而行。
车里坐著一对年轻夫妇和他们的幼儿。一眼看去,那对夫妇已是生得好似一对璧人般,郎才女貌,郎情妾意,琴瑟和弦有如天作之合。而那幼儿更是小小年纪便出落得十分俊俏,巴掌大的小脸,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最让人过目难忘的,则是他那双大大的眼睛,平时总是灵动的四处乱转,偶尔却能透出两道晶亮的光芒,仿佛具有直指人心的力量。
只可惜,这幅天伦之乐的图景转眼之间被一片刀光剑影所取代,一群面目可憎的暴徒围住了这辆马车,年轻的父亲只是略通拳脚,却还是竭尽全力把妻儿护在身後,被母亲紧紧抱在怀里的孩子,最後看见的,是满眼大片大片的深红……
他声嘶力竭的哭喊呼救,在漫天血光之中,他感到自己落入了一个并不强壮,却十分坚实的怀抱,一片温暖的黑暗掠过眼前,遮住了那副残酷的图景,他感到自己的身体腾空向後疾退而去,之後便失去了知觉,昏昏沈沈的晕了过去……
燕九仙睁开双眼,头顶是从未见过的青色纱帐,呼吸间是一股淡而清雅的香。梦中的景象太过真实,他凝脂般白皙的面庞上犹自挂著泪痕,耳边却已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低沈的问道:“醒了?”
燕九仙转过头,见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正坐在床头,居高临下审视著自己。──那人生得并不丑,却不知为何一直板著一张脸,即便是燕九仙那我见犹怜的样子亦不曾让他的表情有丝毫和缓,令人望而生畏。
燕九仙终究是个孩子,见他这幅模样竟一时心下慌乱,说不出话来。多亏此时屋外另有一人推门而入,一个温和的声音随著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子一同进了来:“阿笑,那孩子醒了麽?”
阿笑?这一张晚娘脸的家夥,竟叫阿笑麽?
燕九仙禁不住笑了出来,却见那“阿笑”带著副不知所谓的神情斜睨著他,半晌方低声自语道:“莫不是吓得疯了吧?”
那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此刻也来到床边,却是用与另一人截然不同的关切情态,问燕九仙道:“孩子,你可有哪里痛麽?”
燕九仙笑著摇了摇头,回道:“这位叔叔,我好得很哩!只是你可见过我的爸爸妈妈?他们方才和我一道在车子里,怎地一转眼功夫就不见了呢?”
听他此言,那男人脸上瞬间堆起了一大片乌云,就连声音都变得有些讷讷的:“孩子,你……”方说了这三个字,便带著无法启齿的表情顿住了。
燕九仙看著他,再看看一旁那少年,亦紧紧抿著嘴,终於露出极细微的怜悯神色。燕九仙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忽地瞪大了双眼,道:“方才那个梦……方才那个梦……难道竟是真的吗?”语毕,大颗大颗的泪珠便顺著脸庞潸然而下。
见他哭得梨花带雨,那中年男子亦不忍的撇过头去,不停的摇头低叹道:“可怜啊!可怜!”而那少年却依旧纹丝不动的坐著,面上也未见再有多大起伏,更显得他冷酷至极。
待燕九仙哭得累了,好不容易止住了泪,那少年竟径自站起身来,向屋外走去,边走边向那中年男子道:“林师兄,该吃饭了罢!”
他一提起那中年男子亦好似惊醒过来,对那“阿笑”道:“我竟忘了,师兄说阿笑你受了伤,精神不好,一回来还未吃东西便歇下了……”继而又转向燕九仙慈爱的说道:“孩子,睡了这许久,你也饿了罢?我这就带你吃饭去!……对了,我姓林,你可以叫我林大哥,那边那位哥哥叫闻人笑,可以问问你叫什麽名字吗?”
林大哥?是大叔吧!──若是在平时燕九仙必会在心中默默的嘲上两句,但现下他只能抽噎著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紧接著只听那摸著自己的头道:“仙儿,先让那位阿笑哥哥带你去吃饭……”
见燕九仙还是兀自抽泣著不肯移动脚步,那人又道:“仙儿,你莫要太难过了,你父母的仇,此刻已有几位叔叔替你去报了!要说那盘龙寨为祸一方也有一段时日,此番我们出云谷一定会彻底荡平它,让那些坏人不能再作恶!”
那林大叔说这番话本意是安慰燕九仙,岂料燕九仙听得此言,脸色一变,三下两下擦干了眼泪,便向门外跑去道:“父母之仇岂能由他人来报?我……我……”
只是他刚跑到门口,脸上便不知从何处挨了一巴掌,力道虽不大,却也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燕九仙一抬头,却见那闻人笑冷冷的从上盯住他,心中对他更是厌恶,正想用身体撞向那人时,另一边脸颊又是一阵灼痛……
连对方的动作都未见著,燕九仙已结结实实的挨了两巴掌,却丝毫未起放弃之心,还要向外冲去时,那闻人笑竟抽出腰间软剑,直向他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