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平从包里找出另一只狼眼手电,在地上照了照,立刻懂了,笑道:“水流经过的地方石子是圆的,越往河心走卵石就越小,这有什么难的。”
“那你说,我为什么要在这儿下洛阳铲?”片刻之间胡八一已经往下打了一尺多,他提上洛阳铲来,指尖捻了一小撮铲头带出来的沙土,觉得有些凉意,明显是含有水分的样子,又示意赵启平照着,借着光细细看了半天,终于安心地吐出口气,招呼shirley杨:“下头十有八九是个野斗,肯定超过五百年,你那儿的工兵铲呢?”
野斗,说的是并非经过风水先生有意点穴下葬的坟墓,什么倒毙荒野、横尸郊外都属于这一类,十有八九连口棺材都没有,更别说贵重明器了,在粽子界也算是贫下中农。本来这种野斗摸金校尉绝不放在眼内,但时间地点都对的上,再加上又有块达鲁花赤的金牌做旁证,说不得野斗也要探个虚实了。胡八一工兵铲在手便有了底气,就着洛阳铲探过的地方向下挖去,赵启平给他照着亮,心里也好奇他是怎么一下便找到目标的,胡八一抛出一铲子土,看着赵启平眼睛圆圆转了一圈又一圈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笑道:“告诉你你也学不会,我是利用中微子引力波能量场加上多维空间的叠加效应还有普朗克常数……”
“啧,蒙的吧。”赵启平看他挖得飞快,转眼快有一米深了,自然不过地蹲在坑边笑起来,手电的光都跟着笑的一抖一抖的,“要搞封建迷信就好好搞,别把自己伪装成民科。”
挖到齐胸深的时候,胡八一明显警惕起来,比划着让赵启平在包里找出个小瓷瓶,倒出三粒桂圆大小的红色丸药。这是按照shirley杨家里传下来的“红奁妙心丸”的方子做的,能解尸毒,也有抑制呼吸心脉的作用,当下三人各自含了一丸,只有赵启平是头回吃,含到舌下便化出点涩意来,登时连血也流得慢了许多似的。胡八一又往下挖了一尺多深,突然一铲下去好像穿透了些什么,铲尖虚不着力。他双手一搭坑缘借力向上一纵,赵启平眼前冷不丁飞起一颗大头两条胳膊,于是条件反射地薅住他的腕子,差点两人一起被胡八一拖进坑底去。最后还是胡八一在坑壁上死命一蹬,毫无形象地栽进泥堆里,一边呸呸呸地吐着嘴里的土,一边去拿洛阳铲,屏着呼吸在坑边向坑底一戳,顿时听到一声轻微尖细的啸叫,像是捏紧的气球突然松了手的声音。
胡八一握住赵启平的胳膊往后退了几步,从包里拽出个n95口罩扔给他,顺手扯起自己的领子掩住口鼻,尽量少吸进一点墓穴打开时泄漏的阴气。按规矩是要带鸡鸭鹅一类的活禽在下斗之前试验空气质量的,今天晚上算是突发奇想,一切从简,只有简单躲避一下。那啸声只持续了两三秒就停了,shirley杨带着口罩和胡八一并肩站在坑边,垂着眼睛用狼眼手电向坑里照了两圈,不太确定地说:“大概烂没了吧?”说着便去解自己的外套,从腰间解下盘了数圈的探阴爪交给胡八一,“你先把工兵铲拿上来。”
胡八一接了探阴爪,把前头机括打开,瞄准工兵铲后头的三角形把手一甩,爪尖机簧碰到硬物便咔哒收紧,胡八一向上拽了两下没拽动,当下面色严峻起来,做了个手势示意赵启平和shirley杨都退后,深吸一口气把探阴爪的绳索在自己手臂上绕了七八圈,用力向后撕扯。赵启平站在他身旁看得清楚,胡八一额头都暴起青筋来,显见是已经出了全力,就这样也没能把工兵铲从坑底扯出来,他不由想到一种最无稽的可能——莫非坑里真有东西在拉着铲子?
这时胡八一发一声喊,终于把小小一把工兵铲扯将上来,刚才僵持之时他本就用上全身力道,忽然对面放手这力气就使了个空,咣当一声坐了个屁股墩儿。shirley杨急急用手电往工兵铲落地的地方一照,几个人后背顿时都寒浸浸地出了冷汗——工兵铲的边缘上,有几个清晰不过的印子,似指似爪,将不锈钢的工兵铲都捏变了形。
24、大无畏的革命贫嘴英雄主义
三个人对视一眼,谁都不敢出声,此时变故陡生,月华好像瞬间凝结成束般倾泻进坑口,自坑底传出有如呼吸的沙哑动静,月光也跟着这诡异的呼吸节奏忽明忽暗,胡八一突然极快地脱下自己的外套展开扔过去,看样子像是要把坑口挡住,赵启平还不知道胡八一这个动作目的何在,shirley杨已经想到了,低呼一声:“旱魃!”便急急回身去白马上解自己的背包,姿势轻盈地像一只燕子。
她的拇指和食指还没来得及碰到背包的拉链,将将要落到坑口的那件外套已经猛地坠到坑底去。赵启平一直在用狼眼手电照着坑口,看得清楚,有只紫黑色的干瘪手掌从坑里闪电似的一探就把衣服扯下来,紧接着那种诡异的呼吸声越发清晰沉重,赵启平听得全身的汗毛孔都颤栗起来。胡八一伸手把他扒拉到自己身后,盯着坑口头也不回地说:“你先骑马走,走得越远越好。别犟,听我一回。”赵启平把包塞进胡八一手里,迟疑了几秒,重重地点个头转身刚要走,那三匹马就像遇上了什么天敌似的咴聿聿嘶鸣起来,紧接着狂躁不已地人立而起,两条前腿在空中用力踢踏着落下,三匹马分了三个方向四散奔逃而去。
胡八一叹了口气,拿出包里封装好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