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三丰见玉暖来了,紧接着看与许季儒斗作一处的执心。
许季儒净用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攻击,执心习的是正统茅山术,从刚才到现在只是一味防守,他的符纸全都在道袍里,可道袍被他丢过来罩了郭三丰和玉暖。
这么一会儿工夫,许季儒的外形又发生了变化,他的头发也变红了,一根根地立着如同个红针刺猬,他的肚子也鼓鼓的,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化学反应,一会儿吐烟一会儿喷火一会儿滋毒水,舌头也吐出多长来,红红的一截配合着攻击时不时地抽动,他嘴里发出笑声,那已经不能称为人声,桀桀地如同魔怪。
执心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但那身形兀自岿然沉稳,他用五雷咒破了许季儒的毒烟阵,将从不离身的降魔剑拔了出来,把剑囊扔到一边,那剑沉寂多年重见天光脉动了两下泛起一片萤光。
执心右手挥剑一招劈山,许季儒怪叫一声,五指指甲暴长,以利爪挡执心的降魔剑,五根指甲顿时被削了去。
许季儒后退两步,魔性立减,容貌也恢复了一些人样儿,他也不装道士了,把手里的佛尘一扔,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瓶,他叹了口气打开瓶塞。
执心一皱眉,大量的鬼气正从瓶口往外涌,也不知道这人伤害了多少性命,才积攒了这无数怨气。许季儒倾倒瓶口,立刻有无数鬼魂挟着鬼气奔涌而出。
执心不敢怠慢,立刻挥起降魔剑,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降魔剑也不知斩杀了多少怨鬼,剑气被浊得越来越弱,而那鬼气丝丝缕缕源源不绝。
“我窝在这秋棠县县衙十几年,十几年的心血都被你毁于一旦,”许季儒凄厉地说道,随即他邪邪的一笑,“你跟我有什么分别?”
“我不会滥杀无辜。”执心一边凝神对付百鬼,一边说道。
许季儒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伸出手一指施兰亭:“这个人本来是个十世善人可以飞升成仙的,却不知道被谁害了性命落得这样下场。”
执心心中忽然一痛,似被毒刺刺了一下,他攥紧手里的剑:“杀他确是贫道过错。”
“他现在马上要死第二次了,连魂魄都没了,你罪孽深重啊道友。”
执心皱起眉头,嘴角流出一道血线,手里的剑松了,光芒也暗淡了,百鬼立刻趁虚而入,一个个张开血盆大口咬在执心身上。
郭三丰突地感觉自己莫名地伤心恨不得立刻死了,这感觉大概是来自施兰亭的魂魄,可怜施兰亭还没等到魂魄齐全见上执心一面就要跟着他一块儿烟消云散了,不但如此,执心也……
他掀开执心的道袍,看看自己的灵体,嗯,之前透明度百分之七十,现在看样子应该有百分之九十了,死就死吧,没准再死这一回他就能穿回去了呢……
“玉暖,借你的血用用。”说着,郭三丰拿过玉暖的手指一掐,然后在黄纸下画了个护身符咒。
郭三丰用尽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力气,用那符咒罩住执心,不知道是因为玉暖的龙血还是因为他用了最后全部力量,那符咒力量惊人,从执心头顶罩下护住他全身犹如加盖了金钟罩,执心身侧的怨鬼尽数被除散了,其他的怨鬼想要再冲过来也被隔绝在外近不得执心的身。
执心吃了一惊,转头去看郭三丰,这一看之下大惊失色,一阵气血翻腾,顺着嘴角又蜿蜒出一条血线。
“哥哥!”玉暖不管不顾地抱着郭三丰几欲消失的鬼影大哭出声。
郭三丰在此刻很想说出一些胸怀家国英勇就义死而后已的话,譬如“我死后请把我的器官捐献给我国的医学事业或者更需要它的人”,又譬如“请把我的财产上交给国家”,可惜他郭三丰只是个穷鬼,一没身体二没钱财,他笑了一下说道“我拖欠的dang费只能下辈子还了。”
玉暖看着郭三丰还在变淡的鬼影哭道:“哥哥,dang是谁啊,你欠人多少钱啊?”
郭三丰正要享受彻底消失归于天地的感觉,被这小傻瓜给逗笑了。
“哥哥,张嘴。”玉暖把一颗圆滚滚的东西塞进了郭三丰的嘴里,然后冲郭三丰一笑,“哥哥,你救我一命我终于能还上啦。”
郭三丰一惊,伸手想把嘴里的东西扣出来,可那小东西像是有意识似的咕隆一下滚进了他的肚子里。
“玉暖,你……”然而他的后半截话没说出来,因为玉暖已经变作了一条小鱼掉在地上扑腾起来。
这小鱼遍体红磷,只在头部和尾部有一块儿白,这不就是他之前救的那条小鱼嘛!玉暖叫他救命恩人没叫错,真的是他救的玉暖,郭三丰又想笑又想哭。
玉暖小鱼在地上蹦跶着,美丽的鳞上沾了不少尘埃,这可怎么办啊,再这样下去玉暖要死了!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半空里突然想起一个声音。
“仙人,仙人!”郭三丰欣喜地叫道,这声音在他听来不啻于,玉暖有救了,道长也有救了!
“咦?”陵散人现出身形看看郭三丰又看看小鱼,神色也很是诧异。
“仙人,你快救救玉暖!”
陵散人拿过随身带的酒壶,倒掉里面的酒然后盖上盖子晃了晃,再打开里面就盛着一汪清澈液体,他拿起小鱼,小鱼变做小小的一条然后被他放进那液体里。
陵散人皱着眉头冲执心喊道:“你快些解决了那魔物,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执心知道陵散人说的是施兰亭的魂魄,有了护身符咒的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