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保国前妻?”蒋丞问,“被他打跑的那个。”
“是被他打跑的,不过不是前妻,”顾飞又点了根烟,“是现任,他们没离婚。”
“……啊,”蒋丞愣了愣,靠回沙发里闭上了眼睛,“操,这都他妈什么乱七八糟一帮垃圾。”
“她很久没回来过了,几年见不着她一次。”顾飞说。
这大概是顾飞在安慰他,这个女人一般不会出现,几年都不会出现一次。
但蒋丞感觉现在任何说法都拯救不了他的心情,无论她几年出现一次,哪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她也是自己的亲妈。
像李保国一样不可思议,却又货真价实。
他特别想给沈一清打个电话,问问她当初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要从这么一家人手里领养一个孩子。
“丞哥,”顾飞叫了他一声,“你过来我跟你说。”
“什么?”蒋丞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
“你明天拍照的话,”顾飞指了指屏幕,“注意一下胳膊,稍微可以收一点儿……”
“我靠,”蒋丞到这会儿才看清了自己穿着那身四面来风的衣服是什么样子,实在有点儿扛不住,他指着照片,“你这修图的速度还敢接活儿?”
顾飞笑了笑:“没,我修图很快,都是流水作业……”
“就这还流水?流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是这张啊水往哪儿流了?”蒋丞简直不能理解,“这张是堰塞湖吧?”
“别的都修了一堆了,我就是再拿这张出来给你讲。”顾飞说。
“为什么非得拿这张?别的照片上我没有胳膊么?”蒋丞叹了口气。
顾飞笑了半天,最后也叹了口气:“这张真的很好,我估计丁老板会用这张做主打,说不定还会送你一件。”
“滚。”蒋丞说。
“我刚跟你说的记住了没?”顾飞问。
“记住了,”蒋丞拿了张椅子坐到他身后,“胳膊收一点儿。”
“那我继续。”顾飞说。
蒋丞看着他鼠标来回在照片旁边的各种选项上点着,照片忽明忽暗忽大忽小地变化着,变完了没个对比他也看不出来跟之前的有什么不同,只知道顾飞的确是“流水作业”中。
看着自己各种姿势表情的照片在顾飞手里来回折腾,感觉有点儿不能直视,总担心这么清晰的照片会不会有什么眼屎鼻毛之类的被拍了下来……
他起身坐回了沙发上里抽出了本子。
“不看了啊?”顾飞问了一句,手上没停。
“不看了,”蒋丞说,“你家还有桌子吗?”
“写作业?”顾飞转过头看着他。
“嗯,”蒋丞点头,“过几天要考试了,还得看看书。”
顾飞还是看着他,手上动作也停了,半天才问了一句:“你还要复习?”
“废话,”蒋丞莫名其妙地也瞪着他,“要考试了不复习么?”
“哦。”顾飞扔了鼠标站了起来,把桌上的显示器和键盘往一边挪开,又把音箱拔了搁到桌子下边儿的机箱上,给他清了半张桌子出来。
“你平时没个书桌什么的写作业吗?”蒋丞把书和本子放到桌上。
“有时间在店里就抄了,没时间就不写。”顾飞回答。
“……哦。”蒋丞想起来顾飞是个学渣渣渣渣。
作业这个东西,对于蒋丞来说不是什么特别讨厌的东西,反正都能写得出来,不过每次他都写得挺认真。
他小学的时候不太喜欢写作业,但家里的管教很严,不写作业的后果很严重,他慢慢也就养成了赶紧认真写,写完了就能疯狂玩的习惯。
相反,两个双胞胎弟弟,就从来没让人操心过这些。
所以遗传是不一样的,基因就是基因。
他如果没有被领养,在李保国身边长大,那他就是李保国和李辉。
他轻轻叹了口气,收回思绪继续写作业。
唰唰写着的间隙里他能看到顾飞拿着鼠标的手,真挺好看。
顾飞不会弹吉它,但应该会弹钢琴,虽然不知道水平怎么样。
蒋丞喜欢看手指在琴键间跳跃的样子,这也是他以前练琴时唯一的乐趣,弹好一个曲子的唯一动力就是希望手指的跳跃更漂亮。
作业快写完的时候,顾飞的手离开了鼠标,估计是把照片处理完了。
“写完没?”顾飞问。
“差一点儿,”蒋丞一边写一边问,“你要抄吗?”
“你帮我抄么?”顾飞又问。
“偶尔也要一次脸行么。”蒋丞瞅了他一眼。
“那不抄了,”顾飞伸了个懒腰,“我困了,你先写吧,我去洗个澡。”
“哦。”蒋丞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