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的常言?”
“我有一远亲,躬耕于南阳……”
公子爷平日坐惯了车,走惯了大道,不一会儿,有人一脚踩偏在溪中高起的石块上,崴了脚,一下子坐倒在溪水里,嚎得跟产妇一般。这脚踝扭伤,是很常见的伤痛,只要没伤骨头,不算大事,唯伤到之时是痛彻心扉,以及之后需要静养十数日,行动不便。
一群公子爷全围了上来,手足无措,有人提议赶紧揉一揉消肿,有人提议坐着保持不动半个时辰,然谁也不敢伸手。周瑜分开众人挤进来,伸出手去把着他脚踝前后左右轻轻扳动了一番,呼痛声本已低下去的公子爷顿又大叫起来。
“公瑾兄!你这……”
周瑜淡淡道:“无妨,此伤无碍,唯痛耳。先推挪片刻,是确定筋骨是否有损。”说罢手上不停,又动了几下,听着耳旁的杀猪嚎,一面还不无揶揄地谑笑道:“一时之痛而已,小事,小事,老兄何至于此?”
“想不到公瑾兄还懂得治理跌打损伤~”旁边其他的公子爷说。
“略懂而已。”略懂一词谦逊而不失大气,周瑜觉得真好用。
“哪里,公瑾兄沉着冷静,看起来颇有经验的样子。”
周瑜悠悠道:“见笑了。只不过瑜年少时亦伤过此处,义兄为我治理时顺便向我讲解了一些要领,尽管,正是他切磋太较真把我弄伤的。”
“……公瑾?别捏了脚踝碎了。以及,今日听公瑾所言,倒让我们颇想结交一下这位让公瑾倾心的孙郎。”
“瑜愿引见。”周瑜正觉得孙策缺少与这等豪族大姓的结交,这一提议正中周瑜的下怀。
“那着实好。倒要见识见识这传得三头八臂的孙家虎子有什么值得称道之处。”
周瑜听他们言辞,知道他们仍旧自恃身份对孙家有轻慢之意。不过……这也无妨,周瑜悄悄背过身点着嘴唇发笑,一般来说,孙策总是能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在有意或无意间打动人心,赚这几个公子爷……想来不在话下。
晴空万里,这边军营之中处处刀兵,白刃尖上顶着太阳的反光,更显雄魂。操演
间隙,一些士兵在呼喝着蹴鞠玩,阳光晒得沙土地烟尘飞扬,然而这些士兵依然乐此不疲。
高台上站着黑袍黑甲的少年将军,没有戴兜鍪,手里转着一把短戟来消耗他过剩的精力,看样子颇有点无聊的苦闷。蓦地眼角划过一道人影,黑甲的少年立刻挥着短戟朝那边高喊:“嘿!舅父~!舅父,准备事宜如何?可否渡江了?”
那吴景也大着嗓门回过来:“你着什么急啊,你那队里,那么多新兵,铠甲都不会穿!总要教一教吧。臭小子,也不知道怎么给你拐来那么多良家妇男!”
孙策抱着戟嘿嘿地笑了几声,道:“舅父尽快,我技痒难耐。”
吴景也嘿嘿道:“我在这儿打张英樊能打了一年多还没下来,你这小子倒底气十足,要是让你一打就打下来了,我这老脸多没处搁。”吴景嘴里这么说,脸上倒是一股对这小子期待的神色。
孙策道:“嗳~一鼓作气,再衰三竭,舅父与敌相峙连年不克,欲克难矣。倒是外甥我新到……”孙策把短戟耍了一个花式,从右手抛到左手。
吴景大笑,喊道:“反正你给我小心一点,战前好好休养生息,别动个没完,小祖宗。对了,你有书信,好像是陆家两个小子写来的,你得空快去看。”
孙策好像只专心在玩短戟上面:“哪个陆家?哪两个小子?”
“上回被你围城的,太守陆季宁,有个小儿子,还有个族孙。陆家在江东影响不凡,你且看他信中作何说,莫要怠慢。”
“哦,”孙策两道秀刀似的眉毛拧了起来,“他们有书信给我是作甚么?”不过转眼又挂起个瞧着见痞的笑容,闲散道,“呵呀~总不会是给我下战书来,要找我单挑报仇吧~”
“屁啦!两个奶娃子,一个十二岁,一个八岁,谁跟你单挑?你当人人都像你一样,十五岁就单挑爆掉山贼小队长啊?!”吴景这样说着,脸上却毫不掩饰流露出为这外甥骄傲的神色。
“我知道了。”孙策把玩着那柄短戟,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们这些人,说起事来最喜拐弯抹角,虚话连篇,要看明他们说什么就得费半天劲。一会儿让公瑾替我看去,直接把重点跟我说了,我再做定夺。”
吴景丢下一句“精力过剩睡觉去”便匆匆走掉,孙策把戟一扔:舅父啊,给精力过剩的人出主意“睡觉去”,您倒是有想法。他东面远眺,江上布着他的战船走舸,不算多,但在他看来要打垮对手这些实在已经太多了。他伸手一比,描画了一下这些战舰冲往对岸的样子,然后觉得无聊,心想要不去
打猎。
他也不好好走台阶下高台,展了展手脚,矮身往台沿上一撑,直接跃落下来,背着一天阳光,真如个神龙将军一般从天落下。一边蹴鞠的士兵看见了,都跺着脚大声喝采起来,谁料那球冷不丁滚了过去,正在孙策落脚处,孙策高处跃下踩了个高低,狠狠崴到了脚脖子,痛得咝的倒吸一口冷气,顿时一跤坐在地上。
“将军!”“将军!”“头儿!”
士兵呼啦啦涌了上来,把孙策围了两三圈,只见他右脚踝迅速肿了起来。
周瑜抱着一堆书简,带着三五个想结交孙策的公子爷施施然回来,猛看到一群士兵心急如焚脸色惨白地围在一起,又看到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