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一开始确实是这么打算的。正好,免得身边一直留着个心心念念想报仇的东西。玩了这么久,该过瘾了。
但刚才在舞池里,他最后做出的决定却是,“大家相好一场,三爷总要给你留条路。”
“你被免职关押审问,后越狱逃走……过几天,有一趟船去美利坚,华莱士会替你打点好的。我给你备了一笔款子,回头让人和船票、护照本子一起送来。”
李虎张了张嘴,“我……我不会讲洋文。”
“笨蛋。只要有钱,请个通译就成了。慢慢的不就会讲了。”
李虎的脸色变幻不明。
他直直的看向三少爷,神色莫名,在黑夜里,仍可以见到睫毛在微微的颤动。
三少爷不由得倾过身,在他的嘴唇上落下一个亲吻。
两人的嘴里都有着淡淡的烟草味道,这个吻细腻而又绵长,唾液在唇齿之间交换。
末了,三少爷低低的在李虎耳边说了一句,“到了那边,有空想起我的时候,多想想三爷的好……那些不好的事儿,就忘了吧。”
李虎看着他,眼神深深的,没有答话。
三少爷接下来办的事,是安置了谢老爷子留下来的那一大家子人。
得宠的小姨太太和儿女,一早就已经跟去了广州。剩下的那些老姨娘和弟弟妹妹们,三少爷派人把他们都送去了南边。
处置完父亲的内宅,他回到自己家里,开始处理自己的外宅。
但凡是有家世背景,不会被自己牵累的,他通通送去一封信。
一样的蓝色洒着香水的信签纸,一样的开头,“亲爱的xxx,……值此紧要关头,为免你为我所累……”
其余那些风尘中的相好,则一律是一口皮箱,装着一笔现款,顺便叮嘱立刻离开北平。
唯有三少奶奶,和李虎是一个待遇。三少爷派人,将她一直送去法兰西。
三少奶奶的家庭和谢家是世交,两人自幼相识,故而最清楚这位夫君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三少爷在相好面前一向最肯敷衍,但对着妻子,反倒连这些功夫都省却了。如今分别在即,夫妻二人也谈不上什么伤感,三少奶奶只忙着打包行李,仔细的收拾好自己的珠宝首饰,点清了私房,再将名下的款项全部取出带走。
人去楼空的时候。三少爷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环顾了一下空空荡荡的四周,身体里窜过一丝莫名的兴奋,‘要打仗了!’
李虎从去美国的大轮船上逃走了。
半个月之后,一个藏头遮脑的人出现在奉天城内刘得胜刘军长的公馆门口,“请帮忙通报一下,前奉天独立军军长李虎求见。”
1926年开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