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季覃虽然心里有七八成的把握,但是,到底是借着贷款砸了那么多钱进去,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现在索性连股票都懒得看了,只关注认购证的动向。
先知先觉的季覃都手里捏着一把汗,更别说本来就在心里犯嘀咕的吴澄了,不过,事已至此,紧张也好乐观也好,总之都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吴澄觉得应该拿出气概来,天塌下来当被盖,就算亏了又如何,总能想出办法来的。
吴澄给季覃买了个随身听,说:“闲着的时候听听音乐吧,别想太多。东想西想,吃了不长,看你那个儿老不长,还瘦得跟颗豆芽菜似地,就是想钱想得太多了。”
季覃不满地说:“谁说我没长?我昨天才量过身高的,比来上海之前足足长高了两厘米。我瘦,那是因为长个儿要抽条。”
吴澄也懒得跟他争,两人一人戴着一个耳塞听着流行歌曲,从童安格到罗大佑,悠扬而韵律的歌声驱散了心里疑xz虑的乌云,不禁相视一笑,直至听到潘美辰的《我想有个家》,歌手磁性的声音静静地吟唱着:“……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在我受惊吓的时候|我才不会害怕|谁不会想要家|可是就有人没有它……”
尽管各自原因不同,不幸之处却是相似的,可以说,吴澄和季覃的家庭都是残缺的,对完整家庭的渴望无法向他人启齿,唯有深埋在心底,此时却被这一首歌触动:家的温暖看似平实,却偏偏有个可怜的我,遥遥地站在家的彼端,默默羡慕着别人家的父慈母爱,其乐融融……
季覃听得有些心情萧瑟,闷声说:“我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睡到半夜,吴澄模模糊糊地听见季覃好像“啊!”地叫了一声,睁开眼睛一看,季覃弓着身体,嘴里还在吸着气,似乎很苦痛的样子,吓了吴澄一跳,还以为他怎么了,忙一把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翻到季覃身边,焦急地问:“覃覃,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季覃口中吸着气,说:“腿抽筋了,疼……”
吴澄听了原来是这小毛病,一下子放了心,说:“腿抽筋了?这个好办,我来。”
吴澄将季覃的被子推开,抱住他抽筋的那一条小腿,把住大脚趾用力往反方向扳。
大脚趾遽然被掰得几乎直立起来,季覃不禁“哎哟哟”地叫了几声,却感觉这办法虽然粗鲁,却很有效果,很快季覃就缓过劲儿来了,那种小腿肌肉几乎板结的疼痛感顿时消了大半,季覃开始自己试着蹬一下小腿,却因为动作猛了点,又倒在床铺上。
吴澄又接着像刚才那样如法炮制,扳住他的大脚趾用力。等季覃好些了,吴澄便不许他乱挥动胳膊腿儿,自己将手掌搓得温热,然后顺着他的小腿捏揉顺筋,不轻不重地按摩着,感觉到他小腿上硬硬的肌肉渐渐地松弛了下来,问:“好了吗?你现在可以自己屈伸一下,感觉没再抽筋了吧?”
季覃略微屈直了一下腿,确实好多了,便点点头,说:“好了。”
两人又各自睡下。
结果这个晚上注定是多事之秋,大约一个小时后,季覃另一条腿又抽筋了,于是,又折腾了一次。
一晚上来这么两次,季覃不仅是睡不着了,还疑心疑鬼地说:“我不会是得了什么怪病吧?怎么老是腿抽筋啊?”
吴澄也没睡着,听了这话,呵呵一笑,说:“哎哟,你这毛病可是病入膏肓,没治了。”
季覃恼怒地说:“那你还笑?”
吴澄不再胡扯,告诉他说:“看来你昨晚上说得没错,还真是在长个呢,我和你一般大的时候也这样。身体里面的骨骼在抽条,长得比肌肉的生长速度快,就容易抽筋啊生长痛啊什么的,你又这么瘦,就更加容易抽筋了,没事儿,不用治,过一段时间就好。”
季覃这才放了心。
吴澄说:“不过呢,还是有些钙质流失吧。你这年纪是长身体的时候,这段时间东颠西跑地营养跟不上,加上天气冷了,就容易抽筋。明天开始每天买点大骨头炖汤喝,早上多喝点牛奶,平时注意保暖,出门的时候多穿一条秋裤,就自然痊愈了。”
季覃“哦”了一声,忽然说:“外面的风好大,刮得乌拉乌拉的”。
可不是吗?天气日渐严寒,今夜又起风了,季覃睡的一侧正好临近窗户,此时可以清晰地听见风刮起时摇动窗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