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手,跟拍自己家的旺财似的,十指青青葱葱,往绯冉背上拍了两拍:
“好好照着我哥,回来给你带红豆糕啊~”
差点连“乖”字都一并吐出来了!苏廿三声音缩了缩,暗自咋了咋舌。
不难受是假的,可作为一个真正的男人,正经事远比无聊的伤春感秋来得重要。
而眼下苏廿三的正经事,就是把十几年来没吃的没喝的没玩的通通尝试一遍,然后了无遗憾地前去赴死。
…………
一阵秋风卷过,苏小少爷登时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忧伤:
靠,我才多少岁啊,这种送死的心情都经历过两回两回了啊!
况且明明才不过一天多一半而已,等到真正下放了人间,杵到了大街上。
那股子不真实感,又是为哪般,就在心里群魔乱舞起来了呢?
风太凉太急,苏廿三紧了紧衣服,伸手捂住了嘴和那个长长的呵欠。
拉过一个人路人问了好半晌,方才明白这天上一天,人间一年。
转眼已是次年中秋。
已经……秋天了啊。
我们一同走过那金门街,钟鼓楼,这次我将走一个人的冷清秋。
家是不敢回了,苏廿三拍了拍衣襟,思索片刻,忽而笑开。
啧啧啧啧,古人说日行一善,古人……诚不欺我。
苏廿三站在鎏金的“易府”二字下,满足地吸一口气。
淡淡的木槿花香,合着属于这个时令的清冷空气,在黄昏与黑夜的交汇时刻渐渐浓郁,晃晃悠悠游走于鼻翼间。
晚风落,夕阳和,属于人间的生鲜气息,美好而真实。
布衣的小厮识不得他,一双眼狐疑地上下打量。
“这位小哥,麻烦请通……”
苏廿三一句话还没说完,便听见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而来。
“苏廿三!”
厚重的乌木大门吱呀推开,一身火红的青丘之王焦急着眉眼,出现在门前。
一点意外,十分欣喜,视线迅速地在苏廿三身上游走了一个来回,眉头渐渐皱起。
“我在屋中感觉到你的气息很近,苏廿三你身上的仙气越发浓了,难道……难道”
剩下的话哑在了半途。
凤离鼻子一酸,突然伸手搂住苏廿三,将那人的头狠狠揉进自己的肩膀。
布料擦着脸颊的声音蹭过耳边,拉长了余音,次第盘旋。
“喂,喂,凤离……”
苏廿三胸口一闷,费劲地从凤离怀里将脸抽出来,倒退了几步,眸中换上深深浅浅的笑意:
“苏家小公子被一个美人儿活活搁胸口憋死……”
“这种死法,传出去不太好听啊……”
“苏廿三!”
凤离有些哭笑不得看着他,心上偏又颤颤地疼。
一把将苏廿三捞过来,重新死命揽住:
“在我面前,便不要再装了,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吧。”
睫毛下浮上一层水色,眼前有些迷蒙:
“苏廿三,你怎么就,那么傻呢。”
“谁傻了!”
抗议的声音从衣料下闷闷传来,只是不多一会儿,便变成了一股压抑着的细小呜咽。
“呐,我就只靠那么一会儿……”
凤离缄了口,站着不动。
布料被泪水浸湿后紧紧贴在肩上,冰凉的刺痛感似乎一直传到了心里。
眼角的余光扫过门前的石狮子,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白衣的身影。
绯冉小心翼翼地躲在石狮子后面,伸出手,小心地放在唇边。
而后轻轻摇了摇头,做出一个“嘘”的动作。
他的嘴唇悄无声息地开开合合,拼凑出“谢谢”两个字。
「我不是说过么,有恩必报,这是青丘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