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愿意

苗微知道，即便留在程家，只要有程良在，她就永远都处于被觊觎的危险之中，再没人能帮她，只有靠她自己。

可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她不去想后不后悔这样的词。

早在羞于面对顾尘安之时，早在顾尘安收回佛珠那一刻，她就明白，从此以后，便是到死，她都得孤身一人，踩着荆棘往前走了。

她不是不懂道理的人，包括程权，包括顾尘安，都对她的执念匪夷所思，觉得她不可理喻。程家并不是唯一的最好的选择，她完全可以仗着程家，借着顾尘安的势，找个老实的男人，寻个小门小户嫁过去。

但是一想到要只身去往陌生人家里，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结成夫妻，面临不得不的男女之事，苗微就浑身打摆子。

不只是畏惧，还有抗拒，更有恶心。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像是无尽的黑暗，看不到尽头。

如今她唯一仰仗的就是程权瞧不起她，不会动她，只会另行娶妻生子，而她只像个蟑螂，缩在黑夜的阴影里无声老去就好。

因着受了惊吓，苗微脸色不是特别好看，林妈妈送了一壶羊奶进来，诧异的道：“奇怪，厨房怎么会有人想着给姑娘送这个东西？怪腥气的，谁耐烦喝这个？”

苗微倒是心下一动，她知道羊奶是个好东西，只不过腥味重，所以大部分人都不爱喝。她探头道：“拿来我瞧瞧？是谁送来的？”

林妈妈道：“是个眼生的妇人，大抵是新近买来的仆妇吧。”

黍米小声道：“这府里一向如此，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会往咱们这送了。”

粟米也跟着点点头，不过她跟着苗微出去过几次，懂得了祸从口出的道理，哪怕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她也能克制住不说出来。

林妈妈忍不住又抹起了眼泪：“姑娘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苗微忍不住抚额，对粟米道：“下回送羊奶的再来，你记着叫她过来我瞧瞧。”

她又吩咐林妈妈：“这羊奶是个好东西，温润补虚，润躁解毒，滋阴养胃，补益肾脏……只是得先除了腥味，其实这个也简单，在里面放点杏仁或是放些茉莉花茶都可。”

林妈妈只听说羊奶对人大有裨益，倒把别的都放到了脑后，兴冲冲的道：“奴婢照姑娘说的去试试，若果然如姑娘所说，喝了这羊奶有这么多好处，那可是姑娘的福气了。”

等林妈妈下去，苗微吩咐粟米：“你去打听打听，厨房里有谁是新来的……”

粟米点头应了，转身出去。

这会儿程珊派人假模假样的来问苗微的身体。

苗微只说：“昨儿没睡好，今儿起来头就疼，倒辜负了三表姐的一番好意，实在抱歉。”

程珊身边的丫鬟也就代表她道：“卫府五姑娘邀了府里几位姑娘去城北的庄子上泡温泉，既是表姑娘身体不适，那三姑娘就代表姑娘推了卫五姑娘的邀约。”

苗微本就不愿意出门，因此毫无异议。

等人都走了，苗微也清静下来，她正垂头做着针线，粟米回来道：“厨房新来的是个四十左右岁的妇人，叫什么洛妈妈……”

旁人都不知，苗微却知这位洛妈妈是顾尘安送过来照顾她的，再一想，为何她单独给自己送羊奶，也就不意外了。

她咬着唇，微微低头，眼里又酸又暖。生怕眼泪会不争气的流下来，她又抬起下巴。

程珊一早出门，到了晚上就被送回来了，她衣衫湿透，脸色苍白，且还发起了高烧。

卫家的侍卫并没多说，把人送到程家门口就走了，连个交待都没有。

程大太太一头雾水，又是恼又是气。怎么说也是在卫家的庄子上出的事，卫家居然连道歉、赔罪都没有，也太仗势欺人了吧？

可她来不及问罪，只能先去看程珊。

程珊此时已经泡了热水澡，换了干净温暖的衣裳，正窝在被子里，由丫鬟服侍着喝姜汤。一见程大太太进来，她那微红的脸颊便越发红透了。

程大太太看她那情态，莫名的心里先是咯噔一声。她坐到床边，并没急着问，只摸摸她的手臂，又摸摸她的额头，等到程珊喝完了姜汤，这才问：“到底怎么回事？”

程珊垂眸，近乎冷淡的道：“能有什么事？我知道你们都盼着我出事才好呢，可我又没你们想像得那么蠢，让你们失望了，抱歉啊。”

程大太太恼道：“你这叫什么话，我是你娘，哪个当娘的不盼着儿女好的？我还能盼着你出事不成？”

程珊冷笑道：“您这话说得极是，但得去掉个女字，您只盼着儿子好是真的。”

“你……”

程大太太简直要骂她浑蛋了，她有多疼这个女儿，别人不知，她自己还不知道？怎么能说这种歪曲事实的话？

她忍了气道：“我不知道你这股邪火是打哪儿来的，我也知道你怨我们没你个好出身，可这就是现状，我是无能为力，你要还拿我当你娘，你就好好同我说话。”

程珊嘲弄的笑笑，忽然就换了脸色，娇俏的道：“娘也真是的，我就是跟您开个玩笑，这也值当往心里去？我知道娘是关心我，不过娘放心，我不会做蠢事，今日么，就是我一不小心掉进了温泉池子，是被卫七公子救上来的。”

程大太太脑袋一懵：“什么，你，你掉……”

程珊猛抬头，冷着脸道：“母亲想要说什么？说我不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