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觉得朱定北心眼多有什么不好,反而倍感欣慰。
若是没有朱定北的“猜测”,朱家军之后将面临怎样的处境,只是想想都让他觉得胆寒。
现在先下手,总比往后吃了大亏还毫无反手之力且投诉无门来得强。
见老侯爷闷不吭声也没动作,朱定北不由道:“阿爷,你还有顾虑?”
“……阿爷只是在想,咱们这么先斩后奏,陛下恐怕得给我们记上一笔。”
这些谋划说是对着司马御棋来得,追根究底,到底是犯了贞元皇帝的大忌。
“阿爷,”朱定北捏了捏拳头,“咱们现在不怕得罪皇帝,他对咱们有什么想法也不是现在才有的。但百姓一张嘴,一人一口唾沫就能先淹死咱们。真到我们朱家军都没法收场的时候,皇帝老儿是会给咱们朱家军顶缸,还是第一个把咱们推出去谢罪?”
说着朱定北就恨起来:“反正这件事也不可能把真司马御棋怎么样,皇帝选不出第二个顶他位置的人,最后势必会给他安一个不轻不重的罪名让他戴罪立功。既然这样,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给他来点重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把戏,可不是只有那些黑墨水会做!咱们只管听下面的官员刑讯说了什么就报什么,至于那些受刑的狗官会说什么,咱们也可以未卜先知一下,阿爷你说对不对?”
见他皮笑肉不笑阴森森的,老侯爷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脑袋,也没舍得下重手。
朱定北掀着嘴皮子,笑了笑:“阿爷,其实这件事真干了,利肯定大于弊。”
“错处无非是让皇帝老儿看咱们更不顺眼,反正咱们再顺他的意,以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长生……”
“阿爷,我说的可不是丧气话。有些事情咱们有防备和没防备,结果可不一定就像某些人设计的那样。”
朱定北冷笑了声,而后随手拿起杯子喝了口,继续道:“这能看得见的好处咱们来数数。整肃鲜卑府衙,一能让他们办事尽心,二能给咱们朱家军表明立场顺便对以前的罪责洗白,三也能让那些徙民放心大胆地踏进鲜卑。四么,正好给大家提个醒,好让他们知道时过境迁,对待鲜卑百姓该是什么样的态度。如果我们都不拿他们当自己人,还能想他们给我们命不成?”
老侯爷叹了口气,目光坚定。
他沉思半晌,一时间祖孙无话。末了,还是朱三在门外提醒:“元帅,小少爷睡觉的时辰过了。”他才蓦地回过神来,朝朱定北看去。
却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孩子竟然歪着脑袋趴在小几上睡着了,他闻了闻,一摇就知道酒壶空了。
老侯爷摇头失笑。
把他抱起来的时候心里想着:朱家的孩子不会喝酒可不行啊。
朱定北这一觉睡醒已经日上中天了,水生忙给他递水:“少爷已经是巳时末了,您别急,侯爷已经给您在国子学告了假,您今天就别去了。”
朱定北宿醉后口干舌燥,灌了半壶水,才没好气道:“你看爷是那么好学的人吗?”
“嘿嘿,”长生脸红,“少爷你还是去放放水吧,我去和老夫人说一声。还有,您今天是在主屋吃还是就在咱们院子里。”
“废话真多,上主屋去。”
朱定北陪两个长辈吃了饭,祖孙两个又扎堆到前院书房,也不知说了什么,直到老夫人派人来催吃晚膳才出了书房的门。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