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所有人都随声附和道，伊凡抵挡不过他们的气势，只得硬着头皮站到众人中间。

“唱什么？”舒潘恶狠狠地说，他以为伊凡会选择最简单的曲目。

“黛玉葬花。”伊凡回答道。

『3』第二章

伊凡眼睛里时而流露出哀怨，时而闪烁着希望和幻想的光芒，他缓步走入众人面前，背挺得笔直，头稍稍昂起，走向中间时，眼帘略略垂下，眼珠缓缓转动，然后站住，脸上现出几分哀怨的神情，嘴角微微颤动，娇柔凄婉地念出引子“孤苦伶仃，一腔心事向谁诉？”院子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望着场中的伊凡，被他的娇媚，他的凄切所吸引。一曲终了，人们依旧沉浸在刚才的气氛中，忘记了拍掌，忘记了欢呼，甚至忘记了自己正置身于现实中。

“太棒了！”鲁班主拍手从里屋出来，赞叹道，“简直就是林黛玉化身。”

舒潘和凯城不服气地别开脸，一旁的师兄师姐们纷纷跟着师傅拍掌，提议道“不如让伊凡去替董老爷祝寿。”

“今晚花旦由凯城担任，他比较有经验。伊凡适合这种悲戚的角，未必适合喜角。就让伊凡唱青衣吧，大家快点准备，就要到约定的时间了。”

“是，师傅。”大家热火朝天的开始准备工作，师兄们还不时对伊凡调侃道，“伊凡，如果你是女人，我刚才立马向你提亲。”

“是啊，是啊！仔细一看，伊凡长得真是美啊！比女人还吸引男人的目光。”

“喂，你们这些家伙，把我们放到哪里去了？”几个女孩子不满地指责道。

“我们说的是实话。”

伊凡羞涩地听着他们对自己的评价，他帮虎生打理戏服，却被虎生挡了下来“我来就好了。”他竟对这个第一天见面的师弟产生了莫名的情愫，于是想尽方法讨好他，想尽方法靠近他，“你今天才到杭城，就要唱青衣，肯定很累吧！”

“已经习惯了。”伊凡笑着说，以前和严班主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四处奔走，替人唱戏，他望着眼前陌生的环境，不禁怀念起北平的严叔叔他们，不知道他们现在怎样了？

董府内，下人们忙碌奔走，准备董老太爷的寿诞。院子里一个十岁光景的小男孩骑在一个下人身上，拍着他的屁股喊“驾”。下人嘴里不断叫着“少爷，饶了我吧！”他在董少爷的催逼下四处乱窜，竟撞到了一个男人身上，下人抬起头，抖抖索索地说“老爷，我不是故意的。”

“下来！”董老爷厉声呵斥道。

“哼！下来就下来。”董少爷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地回瞪着他，然后扑进不远处的一个少妇怀中，撒娇道，“娘，爹他凶我。”

“老爷，孩子还小，你少吓唬他。”董夫人嗔怪眼前俊冷的男子，语气中不乏撒娇的成分。董老爷走到他们身边，坐下拉过董少爷，询问道“思文，今天念书了没？”

“念了！先生还夸我很聪明。”思文坐上董老爷的膝盖，挽住他的大手，笑着说，“爷爷八十岁，会有唱戏的来吗？”

“嗯！”董老爷点点头。

“我想看《黛玉葬花》。今天读过《红楼梦》，先生就讲到了那里。”

“小孩子，爷爷寿诞，说什么葬不葬的，多不吉利。”董夫人轻轻敲了他一下头，怒嗔道。

“我要看吗！我要看，我就是要看！”思文挣脱董老爷的手，嚎啕大哭着在地上打滚，直到听见两个大人无可奈何地赞同声，才兴高采烈地跳起身，他的脸上没有半点哭过的痕迹。

“等寿诞唱完了，赏点钱给戏班子的，叫他们专门留个人在房里给思文唱一次好了。”董夫人转脸对董老爷说。

“好吧！”董老爷沉下脸，想对思文发火，可是看见他一脸期待的模样，又不忍拒绝，毕竟孩子也是为了读书才提出这个无理的要求。

客厅在二楼，正对过去正是一个戏台子，戏台子上已经布好了景，杨晟班的所有人在后台忙忙碌碌，化妆穿衣。厅内人越聚越多，是董老爷的亲戚朋友，其中也不乏官场中人。酒水食物纷纷端上桌子，董老爷起身应酬座中各位，吩咐下人叫戏班子开唱寿诞曲目。

戏台上开始敲锣打鼓，首先一着白服的花旦踩着莲花步走入台子中央，娇媚的模样惹得厅中男人拍手叫好。花旦唱了几句，青衣缓缓入场，那身段，那姿态，那容貌，所有人忘记了饮酒吃饭，楞楞地盯着“她”，看“她”在台中迈步旋转，听“她”浅吟轻唱。董老爷出神地凝望着“她”，被她的超凡脱俗深深地吸引。

“那扮青衣的，必定是个女子。”座中有人窃窃私语，“男人再怎么模仿女子，也不可能到这种地步。”

思文倚在长廊前，和大人们一起望着台中仿佛仙子一般的女子，小小脑袋里面不断翻腾着书中所有关于情爱描述的情节。他四岁开始读书，虽然现在个子比较小，可是思想却比一般的小孩成熟。捉弄下人和在母亲面前撒娇，是他保有的唯一孩子气。

戏终人散，宾客们渐渐散去，他们纷纷谈论着那青衣，并赞叹董老爷竟请了这么好的一个戏班子。

董老爷送走所有宾客，思文跳下长廊跑到他面前说“爹，我就要刚才的青衣女子给我唱。”

“好！”董老爷正有这个意思，他派下人和鲁班主商量将扮青衣的人买下，精明的他思量了一阵，竟点头答应。他哄骗伊凡道“董少爷请你唱《黛玉葬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