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假笑的心情,只是无奈地说道:“宇儿很聪明,该学的都学得差不多了,与其留在宫里无所事事,还不如去边关磨练一番。”担心父皇不同意,我又加了一句,“他和忆雪感情一向很好,去了那边也有人照应。”
父皇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笑容里有些说不清的意味,最后叹道:“朕这个做父皇的倒远比不上你这个做哥哥的。”
我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既然这样,那就让他去吧!吃吃苦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松了口气,强压下心里的不舍,转移了话题。
“父皇,暮春过后儿臣就是志学之龄了,再住在宫里似是不妥。”
父皇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反问道:“能有什么不妥?”不等我回答,父皇又继续说道:“你身体不好,住在宫里自然更安适一些,有谁敢说三道四朕定不轻饶!”
“父皇,这恐怕不合祖制……”
“这有什么合不合的!”父皇打断我的话,“朕爱护儿子有什么不合祖制的?你年纪还小,操那么多心干什么?只管在宫里住着就是!”
父皇态度坚决,我不再反驳,只是心里很不痛快,我又不像太子,出宫肯定是要报备的,这样很多事情处理起来都很麻烦。我更是搞不清楚父皇的心思,他这么关爱我只觉得不自在。
第二日父皇就下了旨,宇儿没有多问,只是练功的时间更长了些。他每日早晚过来给我请安,顺便问些学业上的事,却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亲昵地和我说话玩闹,就连用膳时也是沉默不语,我给他夹菜他也只默默地吃。
我这才感觉到逼宫时候发生的事对他的影响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可他什么都不说,我也不知道怎样去开解他,而且这孩子怕是还在生我的气,我再说些大道理他只会更恼我。
我和宇儿的关系就这样陷入了僵局,直到我的志学之礼举行时才有所缓和。
虽然不出宫,志学之礼还是要举行的。在大燕国,男子十五小成,行志学之礼,表示十五岁之后就就脱离长辈的庇护真正成为独立自主的个体,同时开始接触新的圈子,在开拓眼界的时候适应自己的社会地位。志学之后便是立志,志学之前学的都是书本上的东西,志学之后则更多的是学习如何待人接物、做事做人。
志学之礼隆重的让我有些惶恐,父皇以一种热情到诡异的态度为我举行了仪式,在礼成的那一刻,我就站在父皇的面前,但父皇看着的分明是另一个人,连逸的容貌突然从我脑海里闪过,外面阳光灿烂、春光正好,我却觉得犹如身坠冰窟。
“全喜找到了吗?”折腾了一整天,我十分疲惫,泡在热水里任霜竹给我按摩身体。
“回殿下,已经找到了。”霜竹停顿了一下答道:“不过全公公只说他不清楚这件事,而且自从皇长子失踪后,皇太后也再没有和他谈论过皇长子。”
我懒懒地闭上眼,冷笑了一声,他不是不知道,是怕死。只要父皇还活着,他就死都不敢吐出哪怕一个字。毕竟,是那么禁忌的事……
“殿下?”
霜竹轻呼一声,我回过神,松开紧紧抠着木桶壁的手,“可以了,把衣服拿过来。”
梳洗了一番,我却不急着就寝,而是让霜竹泡壶茶过来。没一会儿茶就来了,不过送茶的人并不是霜竹。
“霜竹说东西都备好了。”我顿了顿轻声说道:“你明天准备一下,后天就出发吧。”
宇儿不做声,将茶放到一边,倒了一杯放到托盘里。
我看着宇儿捧着托盘举过头顶,在我面前跪了下去。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