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阿牛一惊,伸手抓住他,照头脸就是一拳。
血顺着鼻孔流下来,刘三儿大怒,扑上去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可他到底不是阿牛的对手,只片刻便被压在地上一顿狠揍,阿牛边揍边骂:“你小子吃了豹子胆,也不怕天打雷劈!董太医的孙女你也敢起坏心,看我不打死你!”
那刘三儿一开始还嘴硬,骂声连连,可挨到后来,终抵不过阿牛的铁拳,连连求饶,阿牛才放过他。
待刘三儿爬起来,早已鼻青脸肿,狼狈不堪,一边愤愤骂着,一边道:“妈的,这活不干了,太他妈折腾人了!”愤愤然转身就走,一回身,正看到石咏之站在牢门之外,默不作声地盯着自己。昏昏黄黄的火光之下,他的脸色晦暗难明,一双眼睛仿佛毒蛇一般闪着阴狠的光。他吓得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叩头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张阿牛和叶水水也慌忙跪下。石咏之却看也不看他们,走到那个依然在咳喘不已的人身前,低着头,毒蛇一样的眼光盯着他毫无血色的脸。缓缓蹲下,一手轻轻撩开遮住脸庞的乱发,满意地盯着他痛苦不堪的表情,耐心地等着他咳喘稍停,缓缓睁开眼,露出那濡湿的黑眸,研究着,那湿润了眼角的,到底是汗水,还是泪水。直到那人的眼光恢复了清明,却依然没有在那双漂亮眼睛里找到想要找到的情绪,不禁有些恼怒,阴阴地开口:“王爷,看你这下贱的样子,已经让我的手下都忍不下去了。”
回应他的,是又一阵忍耐不住的咳嗽,身体蜷曲成团,仿佛要将心肺咳出身体,好半晌,才渐渐止住,重又睁开眼睛,望着他的眼神依然平静,仿佛在说:“还有什么,来吧,我等着你。”
想到自己曾经的挣扎哭号,哀泣求饶,石咏之真的恼怒了,他忽地立起身,急促地想:“还有什么,还有什么?现在不能再弄伤他的身体,可还有什么能折磨他?”
手上火辣辣的痛让他再次握紧了拳头,他尖声大喊:“来人!”牢头陈老六带着几个正在歇息的狱卒匆匆跑过来。
他大声吩咐:“把他吊起来,生几盆火,给王爷烤烤暖!”
几个人粗暴地把他抓起来,全然不顾他疼痛地缩紧了身体,拖拽着,拉扯着来到外面的大厅里。再一次打开身上的各处铁锁,要把他重新锁到吊垂下来的铁链上去。
“慢着。”石咏之再一次吩咐。
狱卒们停下来,两个人架着他,一人抓住他的头发迫使他的脸面向石咏之。
石咏之慢慢来到他面前,伸手拉起他一只胳膊,仔细看了看他腕上被水水用粗布缠绕的地方,又看了看他项圈之下依然鲜血淋漓的脖颈,回身要来一块粗布,又从陈老六手里要来剩下的药膏涂满粗布,亲手给他紧紧缠上。看到拓跋野因剧痛引发的战栗和扭曲的脸,让他的心情重又愉快很多。甚至不自觉地地嘴角带出了一丝笑意。
回身坐在椅子上,吩咐:“不要用铁铐了,用绳子,多缠几圈,脚不用离地,分开就好。火盆多放几个,前面两个,后面两个,别太远了,也别太近,不能让王爷冻着,可也别烤坏了。”
看着他低垂的头,又道:“勤用些水,多看着点,别让王爷睡着了。”
果然有机灵的狱卒拎起一桶水兜头浇下去,听着他“啊”地大叫一声骤然清醒,四肢抽动,徒劳地挣扎不已,笑意更盛。站起来,慢慢走到他的身前,伸手轻托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的眼:“王爷,舒服吧?好好享受,明天,我再来看你。”说完,心情愉悦地,施施然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8章
几个狱卒们盯着那个四肢大张的人体,他侧垂着头,线条分明的胸肌、腹肌随着断断续续的喘息起伏,伤痕遍布的身体被那一层淡淡的红色药膏包敷,又浸湿着汗水、血水。在吞吞吐吐的火光映照下有别有一种凄艳的绝美。几个人互相看了看,悄悄吞下口水,陈老六吩咐着“阿牛你先守一个时辰,然后是你,你...”他挨个点着,“一个人一个时辰,都警醒着点,别让他昏过去,也别把他渴死,听明白了?”几个人点头,他又看向水水,皱了皱眉,没有理会,带着人离开。
诺大的厅室,显得空旷安静。在这卫所大狱当值已经有二、三年了,时间久得让阿牛认为自己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环境。这里犯人不多,一般只关押一两个,但从未断过。从未中断的,还有犯人的惨叫声。用心狠手辣来形容石咏之大人是远远不够的,容貌秀美,举止优雅如女子一般的石大人,想出来折磨人的招术要多狠就有多狠。以阿牛的粗线条神经,也常常暗自想,万一有一天落到石大人手中,还是快快自我了断比较好,在他手里,绝对是生不如死。阿牛作狱卒这几年,卫所大狱里进进出出的所有犯人,没有一个能在石大人手里挺去,再硬的汉子,最后也会被他磨得痛哭流泣,哀叫求饶。
但他感到这个人会不同。他安静、服从,却让人有异样的感觉。那是一种漠视生死的绝决冷洌,一种倔强到骨子里的不屈服。就象钢铁,就算打碎成块,研磨成粉,也改变不了那种不能随意揉捏的硬度。就象现在,空旷的大厅里如此的安静,除了角落里水水低低的啜泣声,火盆里木炭爆裂的噼啪声,就只有他压抑的呼吸声。一定是很痛,痛得他屏住呼吸,直到不得不吸气,即使是吸气,也是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