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如天转过头来扫了我一眼，见我谦卑地低着头，又将目光转了回去。

为了活络气氛，秦晓璐诚恳地看着我，给我几分钟才艺展示的机会。

我：“……”

在这里，我是个奴才，是个没人权、没地位、没尊严的下等人，自然没有人肯理会我自己愿不愿意出演这让我觉得屈辱的戏子。除了同骏吟，其他两人都像蜜蜂围着鲜花一样转，而同骏吟肯定也不会为了我扫了她的兴；而且，我笔下的女主角能如此礼贤下士，我，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呢？

所幸，我之前担心穿帮，多少有跟着青儿学了点戏文。芳官对戏文角色的把握似乎是出乎本能一般，我学得极快。

同骏吟垂下眼帘，思索了片刻，他点了芳官拿手的《离人泪》，曲调有点哀怨，不大应景。

《离人泪》讲的是一书生高中状元之后，为攀附权势，竟休弃糟糠之妻，那弃妇借酒消愁的故事。当时同骏吟就是听到这出戏，才将我买下。

不过青儿认为，我唱得比芳官到位了些。我想想也是，我对文字的理解多少会比芳官敏锐点。

我摆好姿势，张开嘴吧，亮起嗓子，开唱。因为是芳官的拿手好戏，我时不时会翻看戏词，所以记得还算是清楚。

我踱了几步台步，甩了甩衣袂，不经意地对上同骏吟的眼睛，很明亮的一双桃花眼。他这个人虽然嘴贫，但是他还算是个尊重他人劳动成果的人。

我回避他的眼睛，拭了拭泪水，凄凉哀怨地唱道：

“山盟海誓皆是空，贫贱之妻赶下堂。状元郎你独自一人享富贵，可知我思夫垂泪二三更。眼中流尽血和泪，心底还同未烬灰。世间情爱莫须有，不如月下一盏酒。”

唱完我这曲子，我方才明了，那同骏吟是借着这曲子劝那深陷情海的烈如天，同时又调侃男主女主情路难长，真是一举两得啊。

场面有点尴尬，大家默不作声。

幸好，同骏吟积极主动地出来救场，他不仅高度赞扬了我的唱功，还竖起大拇指，啧啧称奇。

我脸皮没他厚，口才没他好，功夫没他高，样样不如，所以，我只能很不争气地红了脸，低着头退了下来。

很显然，我并没有完成任务的才艺表演并没有起到秦晓璐预计的结果，冷场持续进行中。

我只能对秦晓璐对以抱歉一笑，孩子，我尽力了。

*****

回修武院的路上，烈如天的心情自然不好，而同骏吟终于良心发现，没再火上浇油，一路上也陪着烈如天默默地走着。我不可能自言自语，自然也识时务地闭嘴。

烈如天呀烈如天，情海无涯，回头是岸。干嘛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而放弃整片大森林呢？

我不想知道这个缘由，一点都不想。

烈如天的童年生活很阴暗，秦晓璐活泼开朗，就像照亮世界的太阳，烈如天就像是追逐太阳的向日葵，执着得可怕，教人不得不佩服他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大无畏精神。

我怜他亦敬他，若是烈如天不是一个痴情种，便不是我心目中烈如天了，也许只是一个悲催的炮灰，三两下就消失在了读者的视野里。

你是你，只因一个痴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