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大丰粮行赶了几十头骡子几十辆大车运货,有皮毛药材山货还有特产啥的。一大早顶着一天星斗,掌班的张五哥领着把式们冒着严寒,把牲口备好鞍子,戴好笼头、嚼子,挂好串铃。然后装车上辕,整齐排成一队。
最前面的头骡打扮得最漂亮,胸前挂着铜串铃、红踢胸,头戴藏蓝绳编的笼头,走在最头里,然后二骡、三骡依次跟着,顶着晨星,迎着晓风开始漫长的旅程。
大丰粮行的主人是全县第一首富胡家的产业,胡家在县里还有其他产业,祖先是务农,后来做起粮食生意,越做越大,成了全县首屈一指的富家,然后就往仕途上发展,还出了两个举人。
这次去开封做买卖的是胡家三少爷,他虽年轻,却是精干,仔细检查了车队,验过了驮骡和货物,又问了几个眼生的脚夫姓名,待听到庭霜的名字,胡少爷问了一句:“可是散花村的?”庭霜答了一句是,胡少爷脸色变得很不好看,没说什么,挥手让上路。
胡少爷骑的是一头高大健壮又漂亮的铁青走骡,跑得又快又稳,一会儿就把车队甩在后面。庭霜看着他高傲的背影,悄悄问张五哥:“这个少爷是谁呀?听到我的名字好象挺讨厌我的。”
张五哥从随身带的小酒壶里咪了一口,说:“他是咱县第一富豪胡家的三少爷胡君宪,偶尔在外面跑生意,按说你在乡下种地,不会和他有什么交集。”
庭霜觉得胡君宪这个名字好象在哪儿听过,想了半天忽然想起来了,几个月前把庭辉揍了一顿的好象是他哎,现在居然给他家打工了,真是冤家路窄。
作者有话要说:俺不是坏人,不是存心让主角这么冷的天还出去打工的,
本来打算过年期间不更文,可是为了让主角尽快回家过年,俺要努力码字,保证明天年三十晚上一定让主角回家团聚过个好年。瞧这章字数真多...
所以俺是好人呀好人^^^^^
52、长途旅行 ...
一路上,庭霜鸟悄缩在后面赶骡,尽量不在胡君宪跟前露面。
行了一路,到了打早尖的站头,脚夫们把车子牲口停在大车店门口,人进去吃些东西休息一会儿,还得喂喂牲口检查鞍子,然后再上路,再走几十里,又打尖吃中饭喂牲口,然后再上路。如果走的站头短,太阳没下山就可以投宿,如果走的站头长,再加上冬天日短,到掌灯甚至入夜才能到站,那个时候就非常辛苦了,然后进店投宿吃饭喂牲口,半夜还要给牲口添一次好料,睡得再晚,第二天早上也得早起。
“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鸡叫头遍,骡车队就起身收拾了,算了店钱,装车的装车,该上驮的上驮,顶着星星上路,行了一段路吃点早饭,再上路……
如此循环往复,日复一日。
庭霜以前还想象着赶脚的很浪漫,可以遍赏沿途风土人情,亲身一走才知道其中的辛苦。
也难怪古代人行旅前要选“宜出行”的黄道吉日,实在是那个时候出个远门太不容易。就算没遇上剪径强盗,没遇上白额老虎,也没遇上山洪暴发,只是在平地里走路也很艰难。
晴天尘土飞扬,雨天泥泞不堪,冬天还好说,地上了冻,最好走大车,这个时节,是庄稼人的闲季,是运货人的忙季,修皇陵或是大工程,也是趁这个季节,在地上洒上水待结了冰就可以运石料木头了。
可是天寒地冻的行路也不容易,鼻子都冻成红萝卜状,架辕的一会儿功夫就冻得手脚僵冷,得跳下来走一会儿,时不时喝口烧酒暖暖身子。
逢上大风雪天气,刮得人站不住也看不见前头,顶风前进,寒风透过皮袄直往皮肤里钻,象刀子割一样。
更讨厌的是风和日丽的晴天,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可是地上化了冻,再加上头天下过雪,一冻一化全成了稀泥塘,车轮的辐条沾满了泥转不动,得下手把泥抠掉,车子才能走,走一会儿又走不动,再把辐条上的泥抠掉,才能继续走。
庭霜一边抠辐条的泥一边抱怨:“冬季地冻得硬梆梆还好走车,春夏秋三季怎么办呢?”
旁边一个赶脚的说:“那就上骡子呗,全县有近两千多头骡子呢。”
庭霜算了一下,两千头骡子的运输力,差不多等于六十辆五吨卡车,一个县有这样的运输力也不简单了,就是走得太慢,在这个时代,只能靠骡马搞运输,对骡马的需求肯定很大,如果养骡马应该能赚钱。
抠了泥再上路,行不到一会儿,车子陷在泥坑里出不来,好赶脚的自然不会下死力使唤牲口,而是几个人在后面推车,赶骡的喊一声号子,发力的同时抽一下骡子,前后同时发力,大车从泥里出来。
车轮都是坚硬的好木做的,轮面钉着蘑菇钉,可是这样的负荷也承受不住,于是车轴罢工了。
对于经常赶脚的脚夫来说,车子陷泥坑里,车轴断了是家常便饭,处理起来很有经验,麻利的卸车,货物放在骡子上,把大车解救出来。
庭霜把货从车上卸下来,放到骡架上,两边的货要一样重,不得不感慨一声“不容易啊。”
这还不算什么,更不容易的是连路都走不了。
碰上大风雪或是发大水,过不了黄河,骡车队只得停在车马店里。
车马店,顾名思义就是可以停车马的客店,这样的店街门自然是非常宽的,成天敞着,方便车马进出。场院自然是大的,可以停放各样车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