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樾没有回头,随手抽出五支箭,张弓s,he出,那箭一支接一支,咄咄钉在离草原军不过丈余的地面,仿佛在地上画了条界线出来。
“我们将军这人,眼神挺好,但脾气挺差。”胡樾吊儿郎当的说,“各位多担待些。不然疼在各位身上,我这心里也不大舒服。”
正所谓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嘛,胡樾心里默默把话补齐。
草原那头听不懂胡樾的话外音,大梁这边却是心照不宣,又是想笑又是觉得畅快。
当初他们在城下用话激得范老将军犯下大错,直接导致北境连失六城;如今胡樾这般明朝暗讽夹枪带木奉还回去,当真是让人解气!
胡樾一夹马肚,又往前踱了几步。
“各仁达珠!”胡樾突然挺立腰板正色道,“我胡樾今日未带一兵一卒,独自出城,便是敬你也是个巾帼女将,如今你身领大军,却连见我这孤身一人的胆量都没有了吗?!”
几万人齐聚一地,却只听见胡樾一个人的声音。
几息过后,草原军默默往两边分开,各仁达珠骑着马走到阵前,面对胡樾。
“你想说什么?”各仁达珠问。
“别这么紧张。”胡樾笑了起来,手指摩挲了几下弓弦,“半年前我们还在一起过了年——我大梁宫宴好吃吗?喜欢的话我找厨子做了给你送过去。和宫里的是比不了,但都是大梁风味,包你满意。”
各仁达珠不搭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胡樾继续道:“当时你与你们王来我大梁借粮,皇上仁慈,又考量到草原一向与我大梁互为友邦,二话不说就给了——各仁达珠将军,我大梁的米好吃吗?!这半年吃完了没?还是这次行军也带上了?!”
“我大梁寒日借粮,你草原六月点兵。都说草原人最为义气豪迈,”胡樾道,“如今我胡樾算是见识到了。当真是‘一报’还‘一报’!”
“各位回家之后,教育孩子知恩图报大可拿自己做的事举例子!”胡樾冷哼一声,“希望各位的后代都能青出于蓝,等你们老了以后,好好的‘孝顺’诸位!”
草原那边开始有些s_ao动,各仁达珠伸出手制止,对胡樾说:“你就为了说这些?”
“自然不是,这些不过叙旧罢了。”胡樾笑了,“当日各仁达珠公主与我大梁三公主那一场对决可谓j-i,ng彩。只可惜秋瑶自小在宫中长大,不比公主南征北战,最后只勉强战了个平局。”
这话明摆着是要打她的脸。各仁达珠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胡樾将弓与箭篓放稳,与各仁达珠对视,而后道,“胡樾不才,亦想与公主比试一场!”
他说着又开始嘴欠:“公主放心,这绝对不是比武招亲,不用担心嫁给我!”
飞铙
“胡少爷伶牙俐齿,我是个粗人,比不了。”各仁达珠压住心里的火气,紧了紧手中长‖枪,“多说无益,请。”
阳光刺眼,胡樾眼睛微眯,抽出剑斜斜横在胸前,收了脸上的笑,竟也十分沉稳。
“请!”胡樾话音刚落,各仁达珠率先出了手,猛夹马肚朝胡樾冲了过去,手中长‖枪翻转,直直冲上胡樾门面。
胡樾侧身避开,同时松肩沉肘用剑格挡。只听“铮”的一声,长‖枪与剑身相撞,震的两人虎口微麻。
一招不成,各仁达珠立刻变刺为扫,顺着胡樾的剑滑过去。
胡樾手腕翻动,四两拨千斤的轻轻一推,阻住各仁达珠来势;同时欺身而上,剑刃带着一道银芒,“刷”的一下逼近各仁达珠双眼。
各仁达珠瞳孔微缩,当即立断放弃进攻,回手防住门面。
四周围观士兵皆屏息注视。万人之中,两人一时间难分伯仲,战的酣畅淋漓。
西北,龙城。
“热吗?”胡涟走到尤桓背后,“回来歇歇吧。”
“还行。”尤桓蹲在地上磨东西,胡涟凑过去看,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胡涟性格平和细心,又因为花晋的关系和尤桓自身,对他比别人更上了份心。经过这半年的相处,尤桓嘴上虽不说,心里已经把她当成自己姐姐一般看待。
“武器。”尤桓制止胡涟触碰,“小心,别碰,容易割到手。”
“这东西我倒是在书上见过类似的,叫飞铙,投掷暗器。但你做的又和那些不一样。”胡涟觉得新奇,也不顾及自己的形象,蹲下看着尤桓磨刀刃。
“我不清楚它叫什么。这是我们那里打猎用的,当地人都叫环镖。”尤桓解释道,“用这个可以打到树上的猎物,不能靠太近的也可以用这个。”
尤桓做的这个东西约比掌心大些,中间有约两指大的圆环,圆环四周伸出四个薄刃,像是c-h-a着四把小型的柳叶刀。四把刀刃都向一个方向倾斜,看起来形状像是太阳的简笔画。
除去他手上的这把,尤桓身边整齐的排着一大排,胡涟略数了一下,一共二十四把。
“好了。”尤桓磨好,吹了吹灰,然后伸出三根手指一勾,勾着圆环把这一大堆东西拿到手上,站起来蹦了几下。
胡涟看着他,尤桓有些不好意思:“腿麻了。”
“蹲这么长时间,腿不麻才是怪事。”胡涟笑了,而后问,“不试试吗?”
尤桓于是点点头,从左手拿下来一把,右手食指穿过圆环,拇指一弹,食指轻轻晃着,那飞铙便在他指尖飞快的转了起来。
对面是棵大树,尤桓凝眸看去,而后手指突然发力,就见那个枚飞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