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的水声响起,井水冲刷着还没结疤的伤口,带走一片新鲜血液。
他扔下木桶,就着积攒了水沉甸甸的衣服,朝房门走去。
待会把血擦干,再补个觉,应该不会被侯府的人发现。他拖着脚步想。
这时,忽然有道黑色阴影从他旁边闪过。
郭殊涵立马警觉,他回头喊道:“谁在那?!”
空荡荡的院子里,除了他并无一人。
但多年的警觉告诉郭殊涵,那个人定然是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可惜他现在整个身子基本被掏空,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
郭殊涵不动声色的回过头,装作是自己没有发现的推开房门,房间内早被紫竹点亮的蜡烛还在亮着,透过门房照射出来。他彻底暴露在蜡烛光线中。
他迎着明亮的光线往前走一步——
有把雪亮的匕首突然从左边刺来,带来一阵罡风。
郭殊涵早有准备,他在等匕首靠近之后,脚步侧移,身体后仰,将将躲过匕首的锁喉后,他借着后仰的回力直起身,一手扣住贼人拿匕首的手腕,一手折过贼人的手肘,打掉了贼人的匕首。
他本想借着力直接擒拿住他,哪知身体的力气还没恢复,反扣的时候手掌无力,被贼子挣脱开去,并飞来一脚,直击腹部。
郭殊涵被踹飞,撞在门框上,摔倒在地。
腿上没有结疤的伤口有了崩裂的痕迹,鲜血流了出来。
郭殊涵没理会,他抬头,看向敢夜闯镇远侯府的人。
镇远侯府乃簪缨世家,世代为官,朝野江湖人脉不可小觑。既是这样一个贵族,又是武家出身,想来看管的人也是好手。
郭殊涵倒要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夜探侯府?
他顺着光线从脚踝往上看去,竟然是个连夜行衣也没穿的着便装的人,再往上看,竟然还是个女人。
女子只带着面纱,遮住大半张脸。郭殊涵才看一眼,就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倒是女子看到他,眸色登时森然。她高昂起手,纤细的手在橘色光线下,是漂亮优雅的。然而郭殊涵却看到有团黑气在女子手中团聚。
郭殊涵双目圆睁:是她!
女子抬手就要劈下。
“何人敢在侯府放肆!”有声音从后方传来,一前一后两道身影从远处飞来,直冲向女子。
然而女子竟是不躲不避,手下落的速度毫不停下。
郭殊涵眸色晦暗,听到来着声音,他还在惶恐刚才毒发后冲冷水的事情有没有被侯府的人发现,没想到现在碰到这么个找死的,怎能不利用?
郭殊涵装出一副不断往后躲避,胆小怕事的样子,直抵着门框,似乎在寻找安全感。却在女子掌力击来的同时,迅速侧了个身,躲过要害部位的攻击,只用肩膀处承受女子的进攻,然后带着受伤的肩膀,似重非重的滚落到一旁。
两个侯府的护卫见了,岂不勃然大怒?居然敢当着他们的面杀害大少夫人,真当他们是吃白饭的!
两人立刻杀将过去,女子本不意与他们为敌,只想取郭殊涵狗命,哪知这几个侯府的人竟然不依不饶,顿时心头火涌起,回手反击,要给他们好看。
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响起,郭殊涵躺在回廊的柱子上,看了下自己的右肩膀,那里已经有黑色的血涌了出来。
这倒真是郭殊涵没有料到的,这个毒发作的也太快了吧。
侯府被惊动,上至侯爷夫人,下至丫鬟门卫,连着道长都惊动了,房房点上蜡烛,朝着郭殊涵的院子跑来。
“住手!”姗姗来迟的钟毓大声喊道,“是自己人。”
他冲了过来,腿上还穿了件寝衣,外面套了个貂裘,也不算冷。他惊喜不已的看着凉漪,忙问道:“师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这段时间去哪了,师父呢?”
郭殊涵躺在光线照不到的阴影之中,远远看着钟毓对刺杀他的人喜笑颜开,心里难受的不是滋味。
他远远看着两个人叙旧,自己独自缩在角落里,用还能动的一只手按住伤口,免得待会血流太多,会吓到钟毓。
凉漪冷哼一声,别过脸去,刚才这两个侯府的人差点要了她的命。凉漪可不是好说话的人,怎能轻易原谅了他。
钟毓虽然不明白凉漪怎么跟自己生上气,但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不用管。他转头问向侯府的暗卫:“怎么回事,怎么打起来了?”
其中一人道:“少爷,这名女子刺杀涵少爷,被我们发现,这才打起来。”
“涵少爷,他怎么样了?”钟毓这才知道起因里面还有郭殊涵,忙跃过几人往后面看去,果然瞥见了在柱子旁边,挣扎着要站起来的郭殊涵。
钟毓忙走过去,借着光一下子就把郭殊涵现在的样子看了个遍:浑身湿漉漉的,衣服裤子上到处都是血,大腿地方最多,肩膀处也隐隐有血色,不过颜色太暗,在背光的地方,钟毓看不清楚。
郭殊涵看到钟毓脸上大惊失色的表情,心里的委屈泛滥成灾。刚才毒发的痛不欲生,被刺的死里逃生,多年来在郭府的被折磨被刁难,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就爆发了出来。
他心里难受的要死,有口气堵在胸口提不上来,眼眶蓦地发红,又不想让钟毓看出来。他只好狼狈的转身,要躲到屋里去,像是野兽受了伤,只想找个没人注意的角落自己舔伤口。
哪知右脚才迈出去,在过门槛的时候,受伤严重的左腿跟不上门框的高度,整个人被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