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
小峤推门而入:“少爷,别院送来一封信。”
陈涛朝他招招手,小峤走了过去,将信递给他。
陈涛接过,可视线刚对上封面上的字,他先前剩余的一魂两魄噔的一下全窜回了身体。
那字他熟悉,可谓是念想多日,是张远道给他的信。
信的开头朝他问好,然后是告知他的现况,本是一封平淡无奇的信,却因他后来提到的人变得不正常。
张远道说邱尚带他领悟了长风山寨的风光,还去了清行书院,见到了方琴,得知沃仕匪在何府提亲,他感叹现在世道是否都是男子爱男子云云...
张远道本就是个断袖,有此一言也不奇怪,虽然陈涛也好奇好友为何与沃仕匪扯上了关系还谈婚论嫁了,可张远道接下来的那话让他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张远道还写到:“方姑娘有了身孕,小尚对她开玩笑,说要娶她孩儿,我瞧着啊,小尚是生了成家的心思,方姑娘也看出来了,要帮小尚介绍,你与小尚年少相识,感情自是不在话下,若是哪日小尚成亲,可别忘了回来喝喜酒...”
这封信怎么看都是一个初到他乡,对一切人事都十分感兴趣,邱尚护送他回东南县,一路相伴,朝夕相对的,肯定会对邱尚好感多多,对他的私事上心一些也正常,因此陈涛并没有看出好友是在提醒他,你再不回来媳妇就没了这个隐晦的意思。
邱尚是否真要成亲这话不好说,但是张远道说的也是真的,定是那夜他伤邱尚太深,邱尚不愿再喜欢他,若邱尚是真的要成亲,不愿再与他有牵扯,那陈涛也是要恭喜他。
可...他心底萌生的不愿竟是那样强烈...
想到邱尚真与他人拜堂成亲,陈涛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少爷,可是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脸色很差。”小峤端详着他的神色,一会青一会白的,吓了他一跳。
陈涛被他这样一喊,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手心一片冰凉,他慢慢将信折好:“无事。”
“别院送来的信,可是邱公子的?”小峤斟酌着问道。
自从知道他家少爷和邱公子一度春宵之后,小峤对本就喜爱的邱尚更是亲切了,可自从那夜之后他就再没见过邱尚,后来才得知他回了东南县,还因此闷了好几日。
陈涛小幅度摇了摇头:“不是他的。”
小峤啊了一声,一脸的失落:“算日子邱公子已经回到了东南县,他与你这般亲近,回去了定会给你写信,可是被什么事缠住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涛被小峤这一句话搞得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
以邱尚往日的表现来看,此时不给他寄信还真是出乎寻常,难道他真的要断掉一切的联系吗?
陈涛坐不住了,他给何远的信里说他会回去,只是想告个假回去跟邱尚解释,别让两人继续误会。
可在张远道这封信下小峤又来了一句,陈涛才认识到自己不是想要跟他解释,而是想要见他。
陈涛连忙将信塞入信封:“准备轿子,我要进宫。”
皇宫还是那样,好似一个月前的事,只是它漫漫生活中的一瞬。
陈涛被清河领入御书房的时候,梁思凡正在翻看奏折,御书房的龙诞香漫了一室,轻拂着鼻翼,陈涛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没那么紧张了。
“微臣叩见皇上。”陈涛拱手揖礼。
梁思凡穿着龙袍,眉眼轻抬,没了红衣的妖冶,却多了几分凌人的霸气:“你从未如此失礼,有何事寻朕?”
陈涛连忙跪下:“皇上恕罪。”
梁思凡放下奏折,摆了摆手:“说吧。”
他的语气平淡的还跟做巡抚那时一样,恍若从未有过不同,可陈涛知道,他们从前就不算亲近的关系如今已是一个天一个地,梁思凡没有计较他的失礼,已经是殊荣。
陈涛略作斟酌,方道:“臣是来向皇上告假的。”
梁思凡端详他片刻后道:“是何事如此重要,竟让你越过司徒,直接找上朕。”
这便是陈涛的失礼,他只是户部侍郎,不管是何事都应该先去找尚书司徒毅。
陈涛道:“臣想回东南县一趟。”
梁思凡道:“朕记得你上任才四个月。”
“是,臣要找回一个人。”
“看你模样,这人好似很重要。”
“很重要。”
一向老成持重的人今时却露出几分羞赧,不禁让梁思凡来了兴趣:“可是喜欢之人?”
陈涛抿唇不语。
梁思凡打趣道:“今时御书房只有我与你两个人,我那点兴趣你也知晓,你的我也明白,我记得...你对我那大嫂...”
梁思凡没再用朕是在表明,此时他们不是君与臣。
陈涛明知不对,却被他一句话激到了:“并非是老师。”
梁思凡笑了笑:“我那大哥的心眼不是一般的小,你可得...”
陈涛打断他:“不敢亵渎老师。”
梁思凡笑的更是阴险:“原来是移情别恋了。”
陈涛再怎么想辩解也得顾虑着梁思凡的身份,此时也只能白给他打趣了。
梁思凡的指尖敲了敲桌面,道:“不知是哪位英雄有这本事,竟把陈大人虏获了。”
其实陈涛知道,瞒着梁思凡没有什么必要,倘若他和邱尚能成,往日也是要被他知晓的,若是不能,他回去后的所作所为也瞒不过梁思凡,想通了陈涛也不再矜持:“我把品贤弄丢了,得把他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