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选择 ...
明亲王府。水阁。
苏昳宸静坐在轩窗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若有所思。自己还从未在白日来过这座府邸,比起曾一至的萦渊山庄轻简的多。除却门前为数不多的护卫,几个粗使的洒扫婢女,便再未见到任何下人。府中清寂的很。随手取过杯盏,却无半分茶水。苏昳宸轻蹙了眉。
苏言洛绕过回廊,匆匆奔入阁内,在门侧拜下地去:“儿臣拜见父皇,恭请父皇圣安。”言辞礼数周到,挑不出丝毫的瑕疵。只是,多了些莫名的寒凉。
苏昳宸望着伏跪在地的少年,道:“起身吧。”苏言洛轻道:“谢父皇。”言毕起身,低首侍立在侧。苏昳宸道:“言洛好像忘了些什么?”说着,信手敲敲案上空空如也的杯盏。苏言洛轻怔了下,道:“儿臣失礼了。父皇稍待,儿臣要人备茶。”
不多时,侍婢奉过茶水。苏昳宸接过,轻呷一口新茶,向苏言洛道:“坐吧。”苏言洛低声道:“儿臣不敢。”苏昳宸放下杯盏,望着低眉顺眼立在身前的少年,道:“言洛已知炎国将要兴兵渊国的事了吧?”苏言洛轻声答是。苏昳宸压低声音道:“炎国犯境,朕有意与离国结盟。但离渊两国有宿世之仇,怕是离国不会轻易答应,渊国为表诚意出使之人自是不可轻慢。况,离国用意不明,此行难测,朕不想任何人因此受累。”
苏言洛轻怔了下,嘴角浮起一丝苦笑,低喃:“所以,父皇选择了言洛。”苏昳宸道:“言洛是聪明人,朕也不必多说。去打点行李,明日启程。”言毕,苏昳宸起身欲行。
“父皇。”苏言洛一句轻唤,拦住苏昳宸的步子。苏昳宸并未回身,沉声道:“你不愿?!”苏言洛仿佛未听见苏昳宸的问话,自顾道:“父皇既知此行不易,却执意要言洛出使。若是言洛一时不慎,您可会......”苏昳宸面色微凛,打断苏言洛的话:“不会。”不会,亦不能。
望着苏昳宸远去的背影,苏言洛掩起嘴角的苦笑,殷红的鲜血涓然流下......
——————————————————————————————————————————
明亲王府。月落阁。
苏昳宸静静坐于榻侧,凝望着榻上人事不省的少年。
苏言洛兀自沉睡着。双手紧握着衾被,面色苍白到透明。薄唇紧抿,却无一丝血色。苏昳宸闭上眸子,掩住眼底的深恨。是恨。恨言儿刻意隐瞒自己的病情,恨言儿不依赖自己,恨言儿明知不可为仍是接下自己的任务。可,又是凭什么恨?!
因着言儿出众的武艺,便自认只是十六岁的少年足以担起所有的风雨。自己忽视了言儿的反常,罔顾了言儿不经意显露的虚弱。甚至在行了鞭刑后,要求言
17、选择 ...
儿出使离国。“父皇既知此行不易,却执意要言洛出使。若是言洛一时不慎,您可会......”苏昳宸此时方知言儿彼时说出这句话的落寞。该是绝望吧?对父子亲情的绝望,却是自己亲给的绝望。
双目失明,内力尽失,五感六识日渐减弱。
当时逃掉,怕也是为了隐瞒病情吧。换来的,是鞭笞一百,彻夜罚跪。言儿,你可恨我?如今的你就在眼前,我却只能束手旁观。言儿,你要醒过来,不能睡。你还没给父皇一次宠溺的机会,你怎么能有事?!言儿,我该怎么做?我已经失去了相儿,失去了离儿,如今,你也要离开吗?!
我的言儿,是我的骄傲,是大渊的骄傲。我还要亲手将言儿扶上帝位,言儿却等不及了么?!言儿是怨父皇冷落了你么?言儿,你可知,明亲王府水阁下的暗河直至紫宫韶华殿后苑。父皇每次见言儿,言儿总是化不开眼底的哀伤。
言儿是怨父皇苛待了你么?言儿是父皇认定的继承人,本就该君临天下。父皇只是想要言儿强大。父皇要言儿俯视这江山,要言儿俯视这天下。言儿决不能平庸,决不能怯懦,决不能任性妄为。言儿空守的,注定是居高的寂寞......但只有无上的权力,才能保护自己。若是他人赢了这天下,言儿的命运便注定不由己......最是无情帝王家。明枪暗箭,阴谋险巇。宫斗之后,斩草,必除根。父皇给不了言儿安宁的生活,只能教会言儿独自面对这世间的万恶。
父皇不曾见言儿的过往,看不透言儿的城府,猜不出言儿的心机谋算。可父皇紧握的是言儿的现在,许给的是言儿的将来。言儿是唯一的,唯一亲手被父皇带大的孩子。虽然后来的言儿逃到了宫外,父皇的心里从来留着言儿唯一的位子。你怎会没有求生的意志?!父皇不信那些庸医的话,父皇不信。只要你醒过来,醒来证明给他们看。
言儿,我还要带你登上九重宝塔,并肩看这天地浩大......
18、父慈子孝 ...
月落阁。未时。
苏言洛从梦魇中挣扎脱身,眼前是无尽的黑暗。苏言洛自嘲一笑,索性又闭了眸子。看不到,什么都看不到。无论怎样,黑暗总是让人无望,似是隐匿着未知的危险。
良久,苏言洛扶榻坐起身子,扬声道:“悦然。”千悦然应声奔入内室时,轻瞥了眼被忽视得彻底的苏昳宸,自顾为苏言洛取过外衣。苏言洛轻问:“悦然,现在是什么时辰?”千悦然回道:“未时了。殿下要吃些什么?悦然要人去准备。”苏言洛一惊:“昨日,我......”
千悦然黯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