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灯如豆,灯火阑珊。
苏昳宸静静坐在苏言洛榻侧,不发一言。榻上,苏言洛脸色苍白到透明,毫无苏醒的迹象。凝视着虚弱的少年,苏昳宸只顾一声声叹气。
迟溯立在一侧,轻劝:“主上,您还是先去歇息吧。这里有属下在。少主服了药,会没事的。”苏昳宸仍是注视着苏言洛,轻道:“这里的医药怎比京都?!若不是言儿有伤在身,禁不起颠簸,早该快马加鞭赶回。何况,我们也是出来太久了。”迟溯轻怔了下,低首不言。
月上中天。苏昳宸倚在榻侧昏沉睡去。本是
6、融冰 ...
昏迷中的苏言洛睁开双眸,却一无刚刚清醒的惺忪。衣袂轻扬,点了苏昳宸的穴道。抽出仍在苏昳宸手中紧握的左手,步下床榻。一侧的迟溯看得怔住,语无伦次:“少、少主,你、你......”苏言洛将苏昳宸轻轻扶上床榻,盖好衾被,道:“只是点了睡穴而已,你也想要爹爹歇歇吧。像你那样劝,怎么睡啊?!”
语毕,苏言洛轻翻了迟溯一记白眼。迟溯亦扬声嘲讽道:“苏言洛,不过是离宫九年胆子就大了。要不要我叫醒主上,谈谈我们少主昏倒的原因啊?”苏言洛道:“你少来。”迟溯不满道:“你也真是。晕就晕吧,还晕那么长时间,害我老被主上骂。而且,主上不吃不眠地守了你两日两夜,你就忍心?!”
苏言洛默然不言,痴望着苏昳宸睡梦中仍是紧蹙的双眉,爹爹......良久,苏言洛正色道:“迟溯,帮我守着爹爹。我会赶在辰时前回来。”语毕,苏言洛起身欲行。迟溯拦住道:“言洛!你去做什么?!若是被主上知道,不会饶你的。”苏言洛轻道:“我知道。可我非去不可。迟溯,替我好好照顾他......”
7、夙染 ...
暗夜将尽。
瑾炎阁,门户大开。
主位案后坐着一名少年,玄衣广袂,绣着焚天烈焰般的火赤红莲。直漫至腰际的乌发未束,散在身侧,倾城妖冶。只是,眸中写满凌厉。
一地伏跪的属下小心地掩盖存在的气息。言夙染从来喜怒无常,心狠手辣,谁又敢去招惹。何况,今这主子就是来撒气来的。
同样跪在地下的千悦然暗恨了下,都怪那些没眼色的,拦谁不好,偏偏拦了正有气没地发的门主。可若要追究起来,这门主也是。平日里一直呆在临安,怕是连城门都没去过,殇城那边急得直跳脚。可又没办法,谁让人家是主子?!现下却说来便来了。不是殇城,不是即墨城,不是非离城,偏偏是这么个无忧宫分部,还二话不说就往里闯。你当这是无忧宫,脸上又没写名字,下面的人有几个识得你的?!一进门就找凌末。拜托小祖宗,这是即墨城吗?!凌城主要死也该死在即墨城啊。可他还就拧上了,说什么,凌末卯时不到,就以叛教治罪!
千悦然暗自腹诽着,只是这话是万不可对某人说的。心中只求遍诸天神佛地巴望着惹祸的凌末早到,要说这小祖宗还真不是一般的狠......一阵几不可查的脚步声响起,千悦然感动地都快哭了。凌末在门外落下,单膝拜下扬声道:“凌末见过门主。”
言夙染轻抬右手,衣袂翩然,道:“凌城主请起。”凌末起身步入,停在案前丈外,疑惑地环视着一地跪伏的下属,又望望千悦然。千悦然只“含泪”地摇首,看着凌末就像看救命稻草一般。言夙染冷冽的话语自阁内响起:“凌城主自可来问夙染,夙染定然知无不言。”凌末仓皇拜下道:“凌末不敢。”言夙染轻道:“不敢?!你的手下杀人都杀到夙染头上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凌末惊住:“门、门主,莫是有什么误会?属下决计不敢犯上作乱。”言夙染恨道:“你敢说今日酉时临安城内的杀手不是出自即墨城?!”凌末怔了下,语气中满是无奈:“门主,您不许即墨城接临安的单子,凌末自是知道的。若无门主首肯,借凌末十个胆子,凌末也不敢违逆。”
言夙染对上凌末的眸子,确定不是虚言后,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凌末起身步过,呈上一纸信笺,轻道:“凌末曾派人知会过涵笑,让他代为传话。当时,门主也是签了单子的......”言夙染闻言怔住,视见信笺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眼前一阵晕眩,腥红点点,溢出嘴角。那日的话,清晰地烙印脑海:“公子,即墨城有单生意,就在临安......就在临安......”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7、夙染 ...
。狠辣如你言夙染,竟也有心痛的一天。言夙染低低地冷笑,一地的属□子又伏低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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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尽。辰时。
甫一苏醒还在眩晕的苏昳宸便发现自己正躺在榻上,昨日仍是昏迷不醒的苏言洛已不知去向,迟溯在室内焦急地踱着步子。言儿,你竟是如此......罢了,我本就没有这样的命,又何必强求人家。翻身下榻,迟溯忍住轻颤,上前伺候一脸阴沉的苏昳宸更衣:“主上,歇得还好吗?”
苏昳宸冷笑,道:“你也不必瞒了。那个小畜生又逃了吧?!以他那样的武功,我竟也会相信他会晕倒......真是可笑......”望着苏昳宸凄惘的样子,迟溯竟一时惶然,道:“主上,少主、少主没走。少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