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医者说,这位公子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凤兰心想这下倒好,死了还拉自己当垫背的。
着实受了点惊吓,所以凤兰也昏昏沉沉在床边睡了一会,不知睡了多久之后又被司徒雪融轻轻的咳嗽声吵醒,很没好气地从床边抬起头。
「少爷,放开我行吗?我手疼。」
司徒雪融才发现自己一直抓着凤兰,立刻羞赧地放手。
手上被抓过的地方一圈圈的青色印子让凤兰非常不高兴,心想你一个快死的痨病鬼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那个……很对不起。」司徒雪融的声音嘶哑,中气也不足,但是语调诚恳。
凤兰则翻了个白眼,心想我都已经被你害了你说对不起又有个屁用,但还是礼貌地说了声没事。
「……凤兰,一直以来都很谢谢你……」
「不谢。现在你没事了,我走了啊。」凤兰打了个呵欠,准备回他的小楼好好抚慰一下自己的受伤心灵。
「凤、凤兰……」
凤兰回头,看见司徒雪融一脸急切、带着一点小小的希冀吶吶道:「你……能再陪我一会吗?一下就好。」
司徒雪融的眼睛明明不大不亮不招人怜爱,但在这个时候却像是将要被主人抛弃的小狗狗一般充满乞求和渴望,让凤兰不忍拒绝。
然而凤兰还没开口,司徒雪融就先放开了他,低头黯然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本来之前司徒雪融告诉凤兰,他生病的时候,光是指责司徒雪融想要害死他,凤兰就觉得有点后悔。毕竟司徒雪融对他的迷恋他也看到了,有些人只是无法控制地想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而已,再说得病也不是他的错。
现在司徒雪融这个反应,再度勾起了他一点点的不忍,暗骂了一声自己泛滥的同情心,凤兰一个转身大咧咧地坐回司徒雪融床上。
司徒雪融明显意外,黯淡的脸色都仿佛瞬间焕发出了光彩,他嗫嗫嚅嚅,却半天没想出来该说什么好。
凤兰能说会道,却也不想费工夫找话题,眼神飘忽之间,被对面墙壁上架着的一把古琴吸引去了注意力。
「哇。好精致的琴!很贵吧?」凤兰扑到了琴前,回头看看司徒雪融,「能摸吗?」
点点头,司徒雪融微笑。
凤兰得到许可拨弄了几下,大是感动,好音色、好琴,便取下那把琴,弹起了最喜爱的曲子。
很久之前在花香楼的悠闲日子仿佛随着琴声被带了回来;苍寒堡的三年太压抑,他向来乐观却不是没心没肺,强压着性子,杂草般顽强地活下来,现在回首,真宛若恶梦一场。
终于在这里,一切又慢慢变好,曾经的阴霾远去,阳光又洒在人生中,明亮温暖。
虽然每天仍旧有些抱怨,其实相当满足,曾经被剥夺过,才知道这一切的珍贵,他也暗暗希望这样的平淡人生可以继续下去。
在曲调由缓和唯美逐渐转为深沉哀伤的时候,突然加进了两只手,司徒雪融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走了下来,站在凤兰的身后,骨节分明的双手娴熟地配合凤兰拨弄着琴弦。
凤兰被从思绪里打出来,仅仅诧异了片刻,就不甘示弱地呵呵一笑,也加快了手指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