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想见，但两人既然还没离婚，终究是要见面的。

刚走上楼梯，却见然然已从主卧室里出来了，“妈咪，”他快步跑来她面前，仰着头说：“爹地好多了，正在床上看文件，今天你给我洗澡好不好？”

“好啊！”她求之不得，马上拉过他的小手往儿童房走去。

先是洗澡、然后讲故事，又捱过了半个多小时，或许回到房间，他已经睡着了。

她不由地愣了一愣，不明白他的声音里为何都是温柔，却不见一丝气恼？依照他的脾气，难道不应该为此大发雷霆吗？

怔忪间，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回答：“我……去了片场，还有些事要忙……”话到此处，她才急急收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做出解释。

“没关系，”而他则这样说：“你尽管做你的事情，我永远都等着你。”

多么温情的一句承诺，却因为“永远”两个字，让季雪如蓦地清醒过来。他这样说，就说明他还从未考虑过离婚的事！就说明她将要继续被他逼留在这里！

“不必了。”她冷声道，使劲想要挣开他的怀抱。

却被他用力抱得更紧，“雪如，别这样，”他仍是没有生气，声音却有些飘浮：“我有点头晕……”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他手臂的力气松动了，而后，他退了几步，坐在了床沿。

她转过身来瞧，灯光下他的脸色确有苍白与憔悴。

这样面对面的，她实在无法做到视而不见，转身离去：“你怎么了？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不用了，”他抬手揉着太阳穴，“我只是没力气而已，已经退烧了。”

她想起佣人说的今天一整天，他不过喝了半碗粥而已，不知怎么的，一股怒气就这样涌上心头：“没力气就吃东西啊，”她甚至无法控制自己拔高的音量：“你还是小孩子吗？需要人教吗？要不要我给你.妈妈打个电话，让她来督促你按时进餐……”

像是刹不住的车子，她也不明白自己哪来这么多怒气，当他抬起头来略带讶异的看着她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愚蠢与可笑！她说他像个小孩子，自己这样的歇斯底里何尝又不像？

“雪如……你别生气，”他也是愣了一下，才吐出这几个字：“我吃……吃饭就是了！”

“谁管你吃不吃！”她愤愤的丢下这句话，转身便朝浴室里走去了。“啪”的一声，浴室门被甩上，却让他不由地一笑。

她是真的很生气，可是，她还是担心着他的！这个认知让他心情大好，顿时也有了食欲，于是他起身走到外面的房间，拨通了楼下的电话。

她真是疯了！

即使已洗了澡，季雪如的脑海里还是回绕着这个想法。她竟然像个疯子似的冲他大喊大叫，不真是疯了吗？只是，她更加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在对他发泄怒气，还是在……担心他？

她多希望不是后者！虽然她根本不敢深思这个问题，很快就将注意力转移了。

从浴室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这是她惯常用的办法，拖延在浴室的时间，希望出来时他已睡着，将两人的任何形式的交流都减至为零。

但是，空荡的大床冲她说明，她的这个办法再次宣布无用。

外面的房间传来些许动静，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直到突闻一阵饭菜的香味，她不由地吐了一口气。无论如何，他一定又误会了，误会了她是在关心他，所以竟跑去吃饭了！

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她将自己缩入被子里，想要用睡觉来躲避他。可是，这被子里满满的都是他身上那好闻的味道，让她有一种被他搂在怀中的错觉。她就在这样的错觉里迟迟无法入睡，直到感觉身边的床垫动了几下，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又被他搂了过去。

“雪如，我已经吃过饭了，这下不要骂我了！”他的声音柔柔的，在她耳边讨饶。

她打定主意不理他，只管闭着眼睛装睡。

他微微一笑，虽然看出来了也不戳穿，或许有些话，确实要等到她“睡着”了，他才能说出口。

“雪如，不要跟我生气了，”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着：“我们在一起，你不要想……想季昕然好吗？你们对我来说，是完全不同的意义……我不能没有你，雪如。即便是……即便是受再多的苦，把所有的骂名都扛在肩上，我……我仍是不能没有你。”

她无法形容心中的感觉，当她将他的每一个字都清晰的听在了耳里。他温柔的声音与真挚的语气，让这些话听上去似乎并非谎言。可是，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呢？

一个人不能失去另一个人的理由很多，对于黎乔烨原本就复杂的生活来说，就更容易找到理由了。哪怕就是为了然然，他也足以留下她。他不是也说了吗，昕然和她对他来说，是完全不同的意义。

昕然当然是那个他真爱过，且不假思索就能走入婚姻殿堂的女人。

至于她？她不太清楚于他真正的意义是什么，但若说到爱，就未免太牵强了。如果他真的爱她，又为什么给她那么多的伤害呢？

就算她不知道真爱是什么，她也知道，当她爱着他的时候，是绝对不忍心给他任何伤害的。所以，就算是他借着季严的名义让她离开a城，她不也是照做了吗？

所以，他说什么或许她都会相信，除了他说的爱。

胡思乱想了很久，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