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华按按胃脘处,“你这淡性子难得有好奇之事。是什么?”
温言稍侧了身,一指点在沈琼华的胸口处,“这是什么?”
金陵那一夜,温言神智有些昏然,却仍是记得清楚沈琼华内里中衣的胸口处藏着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他本想等着沈琼华自己与他说,今日倒成了不教他忆了方才血腥的话题。
沈琼华拍拍胸口处,“温九公子的龙佩。我时刻都藏在身上的。”
“嗯?”
虽是离着夏侯昭远了很多,沈琼华仍是压低了声音与他说从前往事。
那龙佩是他十年前无意中拾得的,他等了三日都没能等来寻它的人,那佩是白玉雕铸的,他为了防着有人来夺,只好在里衣内侧缝了口袋,将之时时藏在身上。
后来沈琼华遇上了温澈,无意间听他提及了自己的一枚玉佩,竟是自己拾到的那枚,他当即撕了里衣内侧的口袋,将那玉给了温澈。
“温九公子那时真是奇怪,心心念念着那枚佩,我给了他他却并不怎么开心欣然。反倒又给了我,说什么我拾到了即是缘,那佩跟不住他。”
温言记得那枚佩。
彼时夏侯昭瞧上了那枚龙形佩,闹着萧怀眠要了给他,萧怀眠正迷着他,竟真的去与温澈讲了。
温言从未见得温澈发了那般滔天的火气,萧怀眠亦被激起了性子,两人在习武场上大战数百回合,他带着小师妹在旁看得心惊胆战。终了,温澈肩头染血,亲眼见着萧怀眠将那枚温家的佩递予了夏侯昭。
沈琼华低着身体捧水漱了口,面上犹带水痕便与温言道,“那龙佩太过贵重,我既然知道了归主,又如何能留在手里,后来便放在身上,想着哪一日寻着了他定要还给他,”又问他,“他分明念着那佩,怎么不要了?你是在公子身边教养起来的,知道他是何想法么?”
温言将昔日种种简单与沈琼华说了,见他眸色沉了几分,正要安慰,忽听他叹了一声,“夏侯昭果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萧教主是你师父,教你养你,我不说他什么。”
温言拉着人站起来,倒是未曾说什么。只是忆起萧怀眠日日去往寒室,总要握着温澈的一双手暖上许久,临了柔着声色念一句,“那佩我派了人去寻,总能寻回来的。”面上神色却是哀切悲戚,早前怨怼便化作了酸涩。
庐陵是小地方,没什么繁华的景致,温言与祝归时却在此处备了许多干粮蔬果。
“庐陵再往前便是任嚣城了,没多远的路程,少拿些少拿些。”
祝归时不听沈琼华的劝说,只又买了两包果糖。见着夏侯昭等人在远处备着粮囊,压低了声音嘱咐沈琼华与钟怀遥道,“你们两个要万般仔细,我与温言猜着那不见的十余人马,是夏侯昭动了与那日一样的手脚。”
沈琼华一下子记起那日惨状,急急扔了包点心压在祝归时手里的果糖上,祝归时全未察觉,继续道,“死的这样蹊跷,夏侯昭之前都是悄无声息地处理了,那日不知抽了什么邪风竟像是特意要我们看似的。你们两个要离那疯子远些,啧,沈琼华,你去哪儿!”
钟怀遥那日乖乖的未曾回头,不知沈琼华见着了什么,今日不过听着祝归时提了几句便是一副难以忍受的模样,欺在温言身侧,愤愤瞪他。
祝归时瞧着温言扫来的眸光,立时住了嘴。偏偏钟怀遥满脸好奇,缠着他不停问道,“什么手脚什么手脚,怎么就死了?”
祝归时点了点钟怀遥的额头,“小孩子少打听。”
“哼,我不稀罕知道了!”
一行人抵达任嚣城时,正赶上了早间市集,热烟袅袅徐徐,人声鼎沸,人在城门外已是预见此处繁华远胜庐陵。
沈琼华与钟怀遥难得开怀了些,欣欣期待着进了城,想着寻一处小摊用些热乎乎的吃食,哪知一看竟傻了眼。
每个摊上,虫鼠蝼蚁是主要吃食,各式各样,密密麻麻摆了满摊位。
沈琼华一时怔住,一侧臂膊突地被钟怀遥掐住,沈琼华吃疼之下往一旁看去,竟是瞧见一桌的食客在咬食才出生的嫩皮老鼠。
原来,在庐陵打点干粮清水乃是上上之策。
沈琼华抑着呕意,牵住钟怀遥定定立在原地等着温言与祝归时来。
与钟怀遥相握的手被人分开,继而落到更为宽大温热的掌中。
“带你去个地方。”
沈琼华忙不迭地点着头随温言走,身后是祝归时气急败坏地喊话,“别想留在那里用饭!”
沈琼华一路目不斜视,只一心跟着温言的脚步,直至停在了一处宅子前——竟是火云教在任嚣城的别业。
未等沈琼华问话,那宅子里蓦地飞出一道身影,直直扑向了温言。
“师哥!师父要你接我回去了吗?”
温言将人放下,顺手理了理那姑娘的鬓边发,温温道,“没有。”
看着她瞬时垮了一张脸也没怎么安慰,只是将沈琼华往前稍稍推推,“沈琼华。”
那姑娘瞬间抬头,仔仔细细地将沈琼华瞧了个遍,直把他看得颇为不自在,忽而语出惊人道,“师哥,你给我找的小嫂子可真好看。”
小、小嫂子?
“哎呀,还这般害羞。真是好玩儿。”
温言笑了笑,“去准备笔墨。你亲自去。”
那姑娘像是极忌惮温言的笑,立时摆着手便去了后堂,本就是豆蔻的年华,此时更是宛如一只黄莺儿般轻巧可爱。
“火云教里的小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