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未动作,只是无声对视着,在练柒看来竟有一种亲昵的意味,于是殷红秀气的小嘴悄悄嘟了起来。
那低笑的模样分明有着示威的意味,皇甫端和却先撤开了视线,邪气地挑起嘴角嘻笑,仿佛之前的对峙只是错觉。
“花老板有如此城府,想必抱得美人归也如探囊取物一般吧!”
花十二笑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只可惜……”皇甫端和似笑非笑,倨傲地抬高下巴,突然施舍般丢下一个鄙夷轻蔑的眼神。
腰间长刀瞬时出鞘,抵上了花十二的咽喉,刀身灰暗,刻有赤红的繁复暗纹,可辨认出是一朵绽开的莲花。
刀尖处袅袅血丝溢出,花十二却不躲不闪,任由血丝顺着苍白修长的脖子流淌,深邃碧眸汪洋如海,沉静的面容不卑不亢,一时间竟与皇甫端和与分庭抗礼之势。
“这把刀名为‘红莲’,价值百金,看在你勤奋刻苦的份儿上,赏你了!”
长刀应声脱手,眼看要飞了出去,却半路打了个弯,擦着花十二的脖子拐到了另一侧。
躲在柱子后面的练柒瞪圆了眼睛看刀朝向自己飞来,下意识抱住脑袋蹲了下去,却见铜钱儿面无表情,长刀擦着他的脸□□了身后的墙壁。
铜钱儿小跑跟上,拔出长刀,又朝向皇甫端和伸出手,然后镶嵌着各色宝石的刀鞘扔了过来,铜钱儿爱不释手地接过,空洞的眼神里有了奇异的光彩。
皇甫端和瞥了花十二一眼,嘴角蓦地勾起嘲讽的弧度,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花十二道了声“慢走”,脸上仍是谄媚地笑,眼神却冷得吓人。
皇甫端和没走多久,杜珩就踏,说:
“花老板,头目有请!”
纵横右眼的伤口已经痊愈,留下了一条触目惊心的疤痕。如今杜珩在天引卫新上任的头目上君雪手下任职,皇甫端和也是。
花十二正心烦意乱,撑着脑袋趴在柜台上,眉头拧成了死结,闻言,只得按捺下焦躁的情绪,深呼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再抬头,仍是一副和气亲热的面孔。
花十二临走的时候丢下了些碎银子,叮嘱铜钱儿他们:“我若回来得晚了,你们别等我,自己去买吃的,吃完了早点睡觉,记得关门上锁。”说罢,挂了歇业的牌子,随杜珩走了。
太子府
不受宠的太子吟诗作画甚有才情,常与文人雅士结交。
太子府有一大片梧桐林,梧桐花开,绚烂犹如云霞。杜珩领着花十二进了梧桐林,只留下一句:“太子殿下在等你。”
花十二看着杜珩的背影若有所思:不是上君雪请他来的吗?
梧桐林深处依稀传出琴声,花十二寻着琴声走去,琴声越加清晰。
“那是……?”
远处湖畔坐落着一间竹楼,旁边修建了凉亭,里面坐着几个人。锦衣青衫是太子,旁边红衣戎装的自然是上君雪,至于弹琴的苗装青年,花十二认出他是那日一品宫见过的世子慕刃,可那个肆无忌惮地大笑的成年男人是谁?
太子先看见花十二,斯文有礼道:“花老板!”
花十二忙堆上谄笑的嘴脸:“在的花十二,在柳曲巷做些小本买卖,有幸得太子殿下抬爱,实在是上辈子烧香拜佛求来的福分。”
上君雪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花老板太客气了”,太子顿了顿,又看向那成年男人,恭敬道:“这位是苗疆王――”
只听“扑通”一声,惊得太子忙看过去,只见花十二跪趴在地上抖若筛糠:“草民、草民拜见苗疆王!”
竟是吓成了一只见到猫的老鼠,跑都不敢跑。
苗疆王失笑:“太子,你这朋友倒有趣儿!”
上君雪干脆把脸扭过去,眼不见心不烦。
慕刃停下拨琴弦的手,抬起指向花十二,笑道:“你就是上君雪在无名私塾的同窗?”
花十二诚惶诚恐:“回世子,草民曾去过无名私塾读书,只待过几年,不敢以‘同窗’自居。”
“那些陈年往事,不要再提了。”上君雪突然冷声道。
花十二遂低头不语,眼角的余光看向苗疆王,这时太子上前要搀扶起他,余光里的苗疆王抢先一步:“这位小兄弟看着面熟,本王在哪儿见过?”
手已搭上他的肩膀,蛮横霸道的蛊力穿透皮肤在经脉中横冲直撞,经脉撕裂又似蛇鼠虫蚁撕咬般的痛苦瞬间吞噬了意识。
花十二下跪的姿势晃了晃,控制不住地向一旁倒去。
下一刻剑光如电,直挑向苗疆王放在花十二肩膀上的手。苗疆王被迫撤开,瞪着上君雪手里的剑,手背上的青筋狠狠抽搐了几下。
上君雪顺势抓住花十二的胳膊拉开与苗疆王的距离,低头看时,见花十二眉宇紧蹙,苍白无血色的脸上满是津津冷汗,看向苗疆王的眼神更加凌厉:“你这是什么意思?”
苗疆王抖了抖衣袖,爽朗大笑道:“这花老板身上有苗蛊的气息,本王就想试他一试,下手不小心重了,上将军可不要见怪!”
“你――”
上君雪还想再说,却被太子打断:“雪,你带花老板去歇息。”
逐渐恢复意识的花十二勉强睁开眼睛,恰好看见上君雪关切的神色,忍住冲撞经脉的疼痛,出声道:“草民皮糙肉厚伤不到哪儿去。”
然后看向苗疆王,恭谦赔笑:“当年在无名私塾上将军曾教过草民蛊术,只可惜草民脑子愚钝,至今只会养些蛊虫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