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眼神有些疲乏地抬了抬头,而后又赌气一般开始奋笔疾书:“挑灯夜读,悬梁刺股——抄书百遍其义自见。”
虽然带离了名讳的话题,但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可谓是才出虎穴又进狼窝了,让自己脱胎成勤学苦练的人,做戏给把眼睛放到自己屋檐之上的那人看,竟然如此累人——自己能连日练武不辍,使飞刀银针细线,抡大斧耍长枪,将双面带仞的剑器调|教得千依百顺,却是对这手中脆弱不堪的毛笔败下了阵来,且不说要伪造字迹,前几日在上书房练练停停已经苦不堪言,现下却要长期坚持……夜半,斜阳殿,恪尽职守返回禀报大皇子在殿中行径的朱雀手下宿星,毕恭毕敬地呈上了‘并未异样’的回复。慵懒睡卧在床榻上的尽欢帝却没有如往常般让他下去,只沉吟着不发一言,指尖半举在虚空之中细细地划着纹理,片刻方才道:“宿星,朱雀派你监视五日,一无所获么?”
宿星垂首,直言说道:“宿星确实无获,但五日来除每天此时向主人汇报外宿星从未离殿,大皇子的举动一直在宿星眼皮下进行。”
尽欢帝颔首,说道:“宿星无罪,只是主人有错——”
“主人!”宿星至此方才有些慌张,虽觉尽心尽力,问心无愧,但一无所获是事实,终究还是有负命令,现下听到尽欢帝突出的自责般言语便顿时惶恐了起来。
“主人有错——派给你力所不及之事。”尽欢帝却是无视宿星方才短暂的惊呼,继续说道:“今后宿星不必去大皇子那里了,朱雀也不用再派人去——大皇子的事,由主人亲自抽丝剥茧,慢慢褪开。”
[42]第三十四章 急召第三十四章急召翌日清晨,同心宫。
太医令南宫惭在沉香木床边一条四脚紫檀凳上坐定,床边悬着明黄色的罗帐,飞针绣着银线生辉华贵无双的连叶牡丹,鲜活地直欲扑出沉寂的装设来。只床头还搭着一条矮几,上方细细垫着软枕,一只枯瘦惨白的手自帐中伸出,无力地瘫软在小枕之上。
单看那手,便知已是病入膏肓之人,生机已然被有好生之德的上苍抽了个七七八八,余下的苟延残喘,仅是仗着宫中良医珍药,白白度过些时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