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书上的方法虽然大胆,但每一步却都是有理可依,并非信手拈来,蒙惑世人。
纪研自然是肯的,可是一想到冒险的人是花解元,看他的眼神里又多几分不确定。
花解元很快明白纪研在迟疑什么,朝她感激地笑了笑,轻声安抚道:“你不用想那么多,把这本古籍带出来的时候我就想好了,谁也不可能时时刻刻护着我,而我的自尊心也不允许我一辈子靠别人,与其提醒吊胆地过着每一天又或者回到我出来的那个地方……”
话到这里,花解元眼底闪过一抹痛色,更加坚毅地说着他的决心:“我更愿意拥有自己的力量,可以保护自己,乃至有天可以像镜华一样保护别人。我原本也以为永远也不会有这么一天,可现在机会就这么活生生地出现在我面前了,你让我白白放掉它,这绝不可能!我宁可为它付出我所有能付出的代价,哪怕是死。”
说到最后,他的情绪反而平定下来了,淡然地看着纪研,他想,她一定明白了。
他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就算你不帮我,我也还是会找其他人,只是我希望那个人是你,因为我更加信任你。
话说到这个份上,纪研也知道自己动摇不了花解元,自己帮他说不定还能多些把握:“好,不过我有个前提,你必须先把伤养好。”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花解元自然也就应承下来了。
其实花解元还隐瞒了一点,如果真的到了这种能力,那么梦里的东西,他也要一探究竟,他越来越能感觉到那些人、事、物,像是一个未知的黑洞,隐隐召唤着他上前。
不过一想到要完成这样一件事,说到底,两人心底还是觉得挺激动的,不都说危险往往就伴随着刺激吗。
接下来几日,不知是因为心事太重还是怎么的,花解元反而没有向前几日那样接连做梦,睡得倒挺安稳的,索性一边放宽心养伤,一边将那本古籍又仔细翻阅了一遍,以免错过什么微小的细节。
而纪研也一改悠闲,除了之前给花解元的药不能断以外,还要忙着准备其他药材。
花解元不比寻常习武之人有一定的根基,除了之前的一小段时间里发生的事太多练得比较抗打击以外,他这受伤一休养,刚刚练出来的的那一点点体力好像又回去了。
这打通经脉对他来说本就不是什么易事,更何况依照书上所言,打通的绝非凡人所说的什么任督二脉,而是直通心脉和封印的地方,这里的每个部位都性命攸关,稍有差池说不定就一命呜呼了,可谓是难上加难。
所以纪研不得不提前准备好一些强震心脉的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除此以外,还有改变体格的药材必须提前服下,止疼药、麻沸散……总之纪研能想到的几乎都备上了,好在这南海气候宜人,适合各种药草的生长,这些普通药草的生长要求也不高,真要开出什么天山雪莲,冰蚕毒蛙纪研还真觉得挺麻烦的。
其实所有的药物都不过是起到辅助作用,纪研对自己的医术也很有信心,关键还是要看花解元能不能忍受得了常人难忍之痛,或许这就是花解元要付出的代价吧。
以生命做赌注换来的一座桥,即使上面铺满针毡,也要一步一步稳稳地踩过去才行。
纪研不愧是医仙,花解元腿上的伤才仅仅过了七八天便已然好全了,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只留下浅色的疤,也不那么明显,出去晒晒太阳再黑得均匀点就看不出来了。
花解元尝试了一下,行动上也来去自如,和以前没什么分别,不过他还是把镜华特意做的拐杖小心地收好。
镜华一去数日,也没什么消息,纪研显然是不担心的,而自己似乎也难得期盼他暂时不要回来,起码、起码也得等他把该做的做完。
对镜华,花解元其实是拿不定主意他是不是会阻止自己这么做,而现在他不在,刚好解决了所有花解元担忧的,虽然不知道这么想是不是不太好。
纪研将熬好的强健体魄的药倒进碗里,还带着滚滚的热气,按理说这时候喝药效最佳,但她递给花解元时还是犹豫了一下,道:“准备好了吗?”
花解元微微一笑,淡如星辰,目光里尽是安静的柔和:“早就准备好了。”
端起药,一饮而尽,喉结好看地起伏几下,才擦去嘴角残留的药汁,整碗药已经一滴不剩了,空空的碗底昭示着他的决心。
进来吧,药房里放着一个巨大的木桶,里面青色的药汁散着好闻的味道。
花解元安静地脱去外衣,只穿着一条裘裤坐进木桶里。因为多了一个人的缘故,水面立刻上升了一大截,刚好没至花解元的胸口。
水波荡漾在他身上,舒服却不刺激,带着点点温热,让整具身体也暖了起来,浑身逐渐地充满了力量。
纪研脸上同样严肃,在她看来,花解元已经不单单是镜华带来的人了。这几日的融洽相处,让她也将这个人视为自己的朋友,而现在朋友的性命有一半在她手上,焉能不小心谨慎。
“那么,我开始了。”纪研表情凝重,语气也认真起来。
花解元声音不大,但是足够回应纪研了:“嗯。”
现在起,他要保存足够的体力应付接下来所面对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以命相抵
纪研摊开银针包,里面大大小小放着长短不一的数十根银针,每一根针都被仔细擦拭过,在光下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