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护一遍遍的拨黎易从的手机、办公室的座机,没有一处能拨通。
卫宁两手搁在轮椅上捏成拳头,从手背上和额角突出的经脉可以看出他身上的怒气。
沉默的怒气就像一块石头,压得看护喘不过气来,不好将这个结果告诉卫宁,然他不说,卫宁已经知道,把牙咬得更紧,终在两个人都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打破这压抑的气氛时,卫宁开口了。
“怀堇呢?”他的声音和他的脸色一样沉,带着盛大的怒气。
宋暄垂着头站在他面前,捏着两边衣角的手显示他的不安,眼珠愧疚的转着,张开的嘴唇动了动,不敢发出声音。
“说!”卫宁突然怒起来,爆喝一声。
宋暄吓得哆嗦了一下,连说:“在工作,他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卫宁怀疑的睨了他一眼,收起逼人的怒气,却烦躁的对看护说:“还没有打通吗?”
突然转移的话题亦把看护吓了一跳,他却面不改色的说:“没有。”
听完,卫宁不耐烦的扯起衣领上方的两个扣子,温柔的太阳晒得他额头出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说谎,推卸责任就可以瞒过这件事?我没有猜错的话,怀堇现在应该也在给黎易从做事吧?还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黎易从的性格,伤害过他的,对他不利的人,他会给他好日子过?天真。
他扯着嘴角自嘲的笑了一下,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我在医院跟你们说过的全都忘记了?给我滚,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就当我没有你们两个徒弟……”
说到最后,抑制不住的激动起来,情绪失控。
宋暄吓坏了,屈膝跪在卫宁面前,抱住他的右腿哭起来:“师父我错了,不要赶我走,你就是我的亲人,没有你我不知道要去哪里……”
“你说这话还有用吗?滚!别来碍我的眼。”卫宁抬起左脚往宋暄身上踹,看护眼疾手快,扶起宋暄把他扯到一边,卫宁踹空了,更加烦躁:“小飞推我进去,我不想看见这个人。”
“师父……”宋暄哭着,眼泪在脸上留下两道水印。
“师父……”
一声声的叫,伤心欲绝,跪倒在地上。
看护左右为难,不知道是推卫宁进屋,还是松开搀扶宋暄的手,眼下来看,宋暄才是那个需要安慰的人,他身形单薄,哭起来像个水娃娃,任何人都会心疼。
宋暄的哭声在身后,卫宁咬牙自己扒这滑轮前进,一个身影挡在他前面,抬头,是穿着白大褂戴眼镜的韩时修,他眉心有些担忧,双唇轻轻抿着,就在卫宁抬头看他的时候,低沉的声音传来:“儿孙自有儿孙福,把话说清楚,你自己好过,他也好过,你想为他做些什么的时候,他也想对你做。”
卫宁的心突然痛了,低头撇过韩时修的目光,“不用你管。”
声音心酸又心痛。这个样子,是他怎么样都不会把事情告诉宋暄。
韩时修已经猜到,抬头看向宋暄,开口道:“去做你该做的事。”
宋暄这时候已经爬到卫宁的轮椅边,双手捏在扶手上,“师父你原谅我,你不要不理我。”
眼泪流进口里,声音无限凄惨。
卫宁抿唇不说话,片刻,皱眉扒动轮椅往家去。
看护扶起宋暄,快速的跟上卫宁,并把小院的铁门锁上,推着卫宁进屋。
在场人都明白,卫宁这是退让,转机在于韩时修的那一句话。
宋暄楞楞的看着卫宁离开,眼泪还在不住的滴下。肩膀一耸一耸。
韩时修只看他一眼,转身就朝医院的车走去,上车离开。
宋暄一个人在路边沉默了十分钟,尔后勇敢的擦干脸上的泪,走向黎易从的车,打开车门进到驾驶室。
小别墅里,看护站在桌边,每隔几分钟拨一次电话,看向落地窗边的卫宁,卫宁十几分钟就换一个方向,眉头锁着,脸上的表情也跟着他的方向变化,不安和烦躁一并出现。
直到五点的时候,黎易从的手机终于接通,看护激动得险些叫出来,确定那边传来黎易从的声音,他收起激动,淡定的说:“先生,卫少爷找您。”
“把电话给他。”黎易从的声音略显疲态。
看护按捺欣喜,走过去把电话交给卫宁。在他说话的时候,卫宁已经转过身子紧张的看着他。
电话落到卫宁手上,他态度变得冷漠,“晚上有时间过来吗?我想跟你谈谈。”
“到时候再看。”
“好,我等你。”
简单的三句话,双方挂断,卫宁使力把电话摔到地板,嘭的一声碎成几块,而黎易从,面色凝重的放下手机,转身离开办公室,去下一个会议室。
上一次卫宁等黎易从,是说换房子的事情,好像他只在有事情找黎易从的时候,才会这么耐心的坐在桌边等他。
人真是一个自私的生物,也不怪黎易从唯利是图,时间真可怕,让曾经眼里只有爱的人,学会用条件各取所得。
临时保姆将菜做了三遍,从六点等到九点,外面终于有车开来的声音,所有人得到解脱,深吸一口气。
连今天才来的保姆,也知道这个家沉寂的气氛,压抑即将爆发的可怕事情。
黎易从下车,一路有人给他开门,直到进到里屋。
卫宁坐在桌边只抬着头看他,没有去接他,脸上的浓重情绪,已经告知对方,要谈什么事。
黎易从也很聪明,从接到卫宁的电话,就知道他要谈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