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戈说这话时,一直观察游旭的反应。但是实在没看出些什么来,游旭的表情莫测高深,办过捅破天的大案的人就是不一样。
游旭那边,听见左戈说这话,兼之他那种不知死活的样子,越发觉得他混账,“你哪个地方出问题了?”
左戈目光飘了一下,然后抬手,一脸尴尬地指指自己裆处。
“哼。”游旭冷哼一声说:“出问题的地方跟你倒也般配。”
被讽刺的左戈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但是有一点左戈可以确定,游旭大概是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可是死精症这种病,人是死不了的,只是作为男人尊严备受打击容易造成心理疾病而已,游旭怎么就觉得自己快死了,会不会是家里长辈让游旭误会了?
不管怎么样,误会就误会了吧,这个误会多好啊,直接就搭理子自己了,本来还在绞尽脑汁想怎么破冰的。
“嗯,小旭要出去吃饭么?”左戈面不改色转话题。
游旭还没有说话,客厅里跑来了游小冰,一手捏着一直袜子,喊:“爸爸,臭袜子变香喷喷了,你来检查吧!”
游旭开门进去之前飞快对左戈说:“你可以走了。”
左戈收到了逐客令,一点儿不讨厌,笑看着游旭走进去跟游小冰说话。趁着他俩说得高兴,左戈从阳台上踱进来,站在一旁听他俩说话。
“我踩着大板凳晾袜子好不好?”游小冰把手觉得高高地提议道。
游旭摇头说太危险了,叫游小冰长高了再去晾。
游小冰有点儿不高兴,微微扁嘴。
左戈就逮住了机会,双手把人家小朋友举了起来,越过头顶,让她坐到自己的肩上,乐呵呵地说:“叔叔抱你,你去晾。”
游小冰高兴地双手甩袜子,赶紧给他指地方说走这边。
左戈抱着小朋友去晾袜子,转身前留给游旭一个得意的笑。左戈不用回头看都知道,游旭一定是想杀了自己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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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戈逮住游小冰两只手,让她骑大马,两个人晾完了袜子又在客厅里胡闹了一会儿,直到游旭冷着脸说:“小冰,快下来,叔叔要回家了。”
左戈也知趣,赶紧把小朋友放下来,轻轻推她一下叫她去爸爸那里。
游小冰咯咯笑着扑向爸爸,说:“叔叔好有趣。”
“跟叔叔说再见。”游旭抱起游小冰,看着左戈的样子还是没什么表情。
左戈对着小冰挥挥手,然后往门口走,快到门口了,左戈回过头来,对着小冰说:“叔叔住楼上,以后要请小冰多多关照哦。”
“嗯。”小冰哪里懂什么多多关照,趁着刚才跟左戈玩得高兴,使劲点头,想起了刚才拿到手的泰迪熊,说:“谢谢你送给我的熊熊。”
左戈打开门,深深看了那爷俩一眼,还是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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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我生日那天也叫眼镜叔叔来好不好?他都送我熊熊了。”游小冰喜欢左戈,“刚才骑大马的时候他给我唱歌,说我是小冰公主。”|
游旭心中有点泛酸,左戈这个混账还是油腔滑调任谁都喜欢,嘴巴太厉害,三两句就能把人诓进去。
“叔叔很忙的,不知道他到时候有没有时间。”游旭牵着小冰的手,叫她站好,要给她把丸子头拆了,刚才爷俩一起块疯玩,都弄得乱糟糟的了。
“哦。他是爸爸得好朋友。”游小冰老实站着,抱住游旭的腿,让他拆头发,“我可不可以叫他眼镜叔叔?”
“他不是爸爸的好朋友。”游旭说出来就觉得自己小气,跟小朋友这儿较真。
“哦,那我可不可以跟他做朋友?”游小冰不介意,眼镜叔叔看起来不像坏人。
游旭把乱糟糟丸子头拆散,抿紧了嘴,想了好久说:“可以。”
“那我要请他来给我过生日。”游小冰就这么愉快地做了决定,一点儿也不知道爸爸的心思。
游旭整理好她的头发,带她去换下新衣服,心里头还要不停地说服自己,说什么答应了不会阻拦人家父女相认的不许反悔不许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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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戈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楼下的爷俩。
刚刚上床的时候时间还早,左戈躺在床上竖起耳朵听楼下的动静,哪怕听到游小冰咯咯轻笑一声,心里都是欢愉。
然后时间晚了,忽然又听见游旭说话的声音,他一个人没人说话,应该是同别人打电话。可他声音不大,听得见声音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左戈也不心慌,只觉得能听见他的声音就好。仔细想想这儿之前,自己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想游旭,或者打开钱夹子看看游旭,现在人就在楼下,相比起来,多么的靠近。
再后来,细雨变成了大雨,左戈只听得见雨滴打在雨棚和树叶上的声音,再听不见游旭那边的一点点声音了。风雨送来凉风,左戈的心却是越来越暖。
左戈从十五岁交往第一个女朋友开始,到现在,男女不计的话,自己都记不清楚有多少,只为图个开心、图个冲动,真正掏心挖肺喜欢的只有游旭一个。
这话若说出来,断然是没有人信的。这是左戈的报应,左戈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因为左戈掏心挖肺喜欢的游旭,根本就不喜欢左戈,甚至对于大家性别顺边的问题很是抵触。从明白这个之后,左戈就想这是自己的报应,叫自己要坦然。可坦然这种东西,不是想想就能做到的,它需要时间,它需要历练,年轻气盛的左戈做不到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