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我传出来的这和亲的事。”说完,公子寒神情自若,坐了下来。
老人呆愣在原地,竟忘记了下面要说的话。
原这血雨腥风的预兆真是自己的儿子所为!亏他今日还在朝堂上同人驳斥,说的是市井谣言怎可摆于朝中大殿之上。当时,皇上并未为难他这个老臣,但那些本就不容他辰北侯的朝众可是把这事说的绘声绘色了啊!
老人气不打一处来,怒道,“好了,人长大了,不得了了,还没掂量掂量自己,就弄出这种要砍头的事来。你以为老爹还有多少能耐帮你摆平,你以为是儿时过家家,你以为你是三岁小儿?”公子寒看着他这老爹就差拿着棍子打上来了,老人仍不停歇的继续往下说,
“你说你平日去那些个青楼酒馆,和一群不三不四的人混一起,你爹我也就睁眼闭眼过去了,现在是越来越胡闹了!”
“爹,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只要告之天下人,同我这逆子断绝父子关系。一切不就都好解决啦!”公子寒笑嘻嘻的说,根本不惧面前辰北侯的斥责。
“你!”气结当场的老人一屁股坐了下来,转而一想,忽然小声的问,“你知道了?”
“爹,我想不知道都不行。我不是你亲生的,对吧!”公子寒一语中的,直是让辰北侯愣愣的接不上话。
“爹啊,我想呢,我的身份应该很特殊,不然也不会有人即纵容我,又令爹饱受这样的痛苦。”辰北寒认真的分析,接着说,
“从小到大,爹一直都宠我,即使我上酒楼吃霸王餐,世人都说您惯着这样的儿子将来要出大事,您都依然摆手笑笑。爹,是不是我的身份无形中给您一种压力呢?是因为来自宫中吗?”
“这,不怪你。”老人言。
“我知道,是皇上。” 公子寒立刻回答,顺手拿了果盘里的糕点吃。
“你!”老人惊愕万分,却也将话都堵回了心里头。
“爹,您不用说那些过去,您儿子我不在乎。我想我呢,应该是某个已故嫔妃的儿子,这当年演的也就是出狸猫换太子的戏了,反正我有皇室血统,也和皇位沾了那么点儿关系。您看,有谁家的儿子能像我,宫中是可以来去自如的?又有哪家的公子像我,无官无职游手好闲,日子还过得这么逍遥,又受人尊敬的?”
公子寒将话讲的就像那些酒楼里的戏文,说书人惊堂木下的传奇故事一般。
老人终于叹出口气,也就不再辩解什么。
“便宜老爹,您觉得这样下去您还安全吗?皇上亲政多时,有些事总会被一点点翻出来的。” 公子寒郑重的看着面前的老人。
辰北侯心想,是啊,皇帝亲政已有三年,早前丞相府一案虽还未查出因果,但皇帝倒是额外得了个这么大的好处,将朝中的一大隐患连根拔除。才会对他们这几人稍稍安心。但也不能说皇帝因此就不会动自己,还有他这“儿子”,皇室秘闻,历来就是一层窗户纸,一旦被人知悉,草木皆兵,朝夕间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沉默之后,时候不早,已近旁晚,
辰北侯看着面前这个日渐长大的儿子,仪表堂堂,本就有帝王命格。
此时,黄昏日暮,院外风起,萧瑟如秋,才是四月,本该是春意盎然,天上人间的景象,难道不是吗?
辰北侯只得长长叹出一口气。并未再言。
【险象环生】
几日前,当朝天子曾与公子寒彻谈到天明微曦,谈话间所涉均为国事,以及朝堂上的党派争斗之乱。
这一席谈话,公子寒怎会不知当今皇帝的聪慧和所具的城府。是,自己是后怕的,他如若不是早年就知晓这些故去的纠葛,就不会不清楚皇上找他的用意。当然,有些东西不能说,又能怎么说。所谓秘密,一旦公诸于众,那些蠢蠢欲动,那些外邦勾结之祸必起于萧蔷之内,引于权位之夺。当今天子很清楚,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直到谈话的最后一杯酒,风吹开了大殿窗沿的一角帘子,皇帝示意他去关窗。公子寒站起来,然后从摆在殿中央那尊金色鼎炉反照的景象上,看到年轻的皇帝把那杯酒洒在了地上,又重新换了一杯。
公子寒内心深深吁出口气,那袭明黄的身影还是放了自己一马。仅仅是那一刻,公子寒感到自己背对于皇上去关窗户的动作,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此后,一道圣旨昭告天下,经查证辰北侯逆子辰北寒私同外邦结亲一事属实,当下便入府抓人,却不想公子寒连夜而逃,已不知去向。
皇帝大怒,又下旨,说的是,子不教,父之过,遂革去辰北侯朝中一切事务,劝其颐养天年。
为此,辰北侯一气之下,宣布与其子辰北寒断绝父子关系。今后,辰北寒所做一切皆与辰北府无关。
世人想他辰北侯还真是冷血冷肠,而那公子寒真就厚着脸皮去做人家的上门女婿了?
昔日还是众人羡慕的贵公子,今日却不知生于何处。此时正直五月佳节,本该是人暖情长处呐。
……
于是很多人又聚拢到都城有名的妓馆梨芗院里,都想去轻薄或者嘲讽这个自诩只待见他公子寒的小倌苏清。却赫然发现竟也不知是何时起,人走楼空。只遗下一卷赎身契在桌,风轻柔,抚开点点旖旎之色。
【殿前真相】
“辰北寒,朕再问你一次,你决定此事一定要这么做?” 那玉冠面冷,双眼炯炯有神的年轻帝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