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其余行人的污言秽语,她并不敢搬弄,甚至光只听见,就恨不得掩耳疾走,只做不知,毕竟她知道,眼前的这一位可是……
薛茂卿负手而立,沉吟半晌,嘴角带了一抹冷笑:“你们果见着了是东宫侍卫起的火?”
“千真万确。”
“放一把火,就为了示好于我?”薛茂卿说,“蠢物!他是执掌天下的皇太子,不是寄情山水的闲王爷。真想要一个书生,覆手抢去不就好了。权势鼎盛之辈可会在意百姓凡夫?你生而为人可会在意脚下蝼蚁?”
众人屏息凝神。
薛茂卿再次冷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天无二日,敢让旻光高悬?”
话到这里,众人还听不明白,只听薛茂卿再点拨说:“这家酒楼挂在的是谁名下?”
还是那弹琵琶的女子,只见她灵思一动,轻叫道:“是庄王身侧的人名下!”
“庄王萧旻。”薛茂卿悠悠道,“再是韬光养晦趋奉太子,只他在士林名声中高过太子许多一点,便足以叫太子狠下杀手了……这萧见深,确是深沉果断之辈啊。偏他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我倒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话里最末,竟隐隐有些微笑赞扬之意。
而此际,在那深宫之中,萧见深所说的舅舅正自抱拳于当今陛下之前。
他的话语虽恭敬,口气却并不恭敬;他的姿态虽谦卑,目光却并不谦卑。
他乃是一介粗鲁武夫。他对皇帝所说的话,也直来直往,全无含混:
“太子之心可昭日月,陛下早知;太子之行已感上苍,陛下亲见;臣恳请陛下,为社稷安,为己身安,圆太子之夙愿,委身下侍!”
坐在龙椅之后的皇帝面色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
他扶着椅子的手一直在颤抖,也不知道到底是羞是怒还是气。
在萧见深和自己的表哥前往柱国将军府的时候,之前在那深巷子中与手下见面的薛茂卿也整了整衣衫,从巷子里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