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杜文才匆匆赶来,一进病房,看见坐在病床上安然无恙的白骥,他发出一声清晰的叹息。
白骥的视线从平板上移开,瞄了眼有些喘的杜文,道:“来了?”
“关志强呢?”
“他叫关志强?”
“嗯。”杜文凝视着白骥的脸,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般凝固了表情,道,“他怎么了?”
“他挺好的。”白骥再度看向平板,“我会还你一个活生生人的,放心好了。”
杜文警惕起来,皱着眉头道:“人去哪了?”
“手术室。”
这话令杜文不得不努力控制内心的胡思乱想,尽量镇定的道:“他受伤了?”
“没有。”
杜文的心越发拎得高了:“那是为什么?”
“他的血型和我完全匹配。”白骥终于放下了平板,歪着头看向杜文,“所以,他决定把一只眼角膜捐献给我。”
病房里一下子静得可怕,杜文瞪着白骥,过了许久才挤出几个字:“那、那很好啊。”
“是吗?”
在杜文的视野中,盯着他的那只独眼充满了说不出的恐惧,像是某种无法形容的怪物。他退后一步,惊慌失措的胡乱说了什么,一转身离开了病房。在隔壁休息室呆了几分钟后,他回过神来:我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要怕他?不过是个没有用的残废,我在怕什么?
杜文并不知道,就在几米之遥,一墙之隔,白骥也正在尽量让发抖的手指可以按中平板上的图标。他终于正眼看着杜文,就和以前一样用气势压倒对方,做一个强者。只不过,以前的他笃信这一切是理所当然,现在则必须要鼓起勇气,拼尽一切毅力。
当杜文重新推门进来时,白骥把发抖的手藏进了被子里,初冬季节,开着空调的病房温暖如春,也干燥得让他嗓子疼,开口说话时都会皱眉毛:“有什么要说的?”
“一点点。”杜文一步步走过来,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道,“就一句话。”
白骥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希望你不要随便治理我的人。”
“关志强是你的人?”
“好歹他跟过我一段时间。”
“那你的公司呢?”白骥毫不相让的道,“你所拥有的一切呢?是不是我的?”
杜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附下身来,靠近白骥,一点点逼近,直到他们的脸几乎贴在一起。白骥在保持镇定,但是颤抖的手出卖了一切,那份恐惧在他面前显露无疑。他缓缓地歪过脑袋,以一个郑重而充满了压迫感的姿势吻上了白骥的嘴唇。
嘴唇即冰冷又颤抖,懦弱得如同一个在黑夜迷路的无助孩子。当杜文结束这个浅浅的吻时,他恢复了所有的自信,用手指轻轻抚摸着白骥的脸颊,柔声道:“你可以要我的钱,但我希望你不要伤害我身边的人。”
杜文觉得白骥应该屈服,他占尽上风,不可能不是胜利者。然而,当他发现白骥的瞳孔开始放大时,才意识到事情不对。白骥就这么倒在了床上,无论他怎么喊,急促起伏的胸膛仍然一下子停止了。他害怕的扒开那双微笑的眼睛,发现黑色的瞳孔正在迅速扩大。
“季雨!”
作者有话要说:
☆、愉悦
白骥再度陷入昏迷中,呼吸骤停,心动过速。
杜文把季雨臭骂了一通,又被毫不客气的反骂了回来。他被赶出病房,在那个站了两年的玻璃窗外,无可奈何的看着里面忙碌的医生护士。对他来说,这样的场景并不陌生,可是内心的情绪却不一样。
“这都是你的错!”季雨刚才的怒吼似乎还在耳边,“你闹什么?你现在有手有脚有钱有势,你包养的情人冲进来要揍他,你要么就杀了他一了百了,要么就让我治好他把事情完了。你这么折腾来折腾去,是折腾他还是折腾我啊?你准备怎么着?让他一辈子在病床上?”
“他是装的!”杜文当时急火攻心,叫道,“他肯定是装的!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这样了?”
“他犯心脏病休克了不行吗?”季雨忙着插管,头也不抬的骂,“我说了他心理不正常!”
“他不正常就可以随便取别人的角膜?”杜文再也忍不住,叫了起来,“那是我的人!”
“他不是什么好鸟,你也一样!”季雨忙得脱不开手,对男护士大吼道,“出来混的,总有天要还!赶他出去,碍手碍脚的!”
杜文在外面站了有半小时,烟抽掉三根,里面才结束了忙乱。
季雨阴沉着脸走出来,见杜文想开口,赶紧抢白道:“这么说吧,我不可能一辈子填在你这个病人身上,我为什么接白骥,不就是因为可以提前退休吗?你现在这样搞,你们怎么折腾我不管,但是我是不会继续奉陪的。本来他都好好的了,你又把他弄成这样,是觉得付我的钱太多了所以来搞一下吗?”
“我只是亲了他一下。”杜文没好气的道,“这算什么?
季雨翻了个白眼:“你自己想想你以前对他做过的事,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我们从你一开始找他的保镖强|暴他开始怎么样?”
杜文抿着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恨恨的瞪着眼前的人,一付要吃人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