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问,那你觉得我想要什么。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盯了我半晌摇摇头说:“不知道。”
我想了想,真诚地说:“我希望我身边的人都幸福。”
这是我一个经历过生死重生之后的人的肺腑之言,但是陆允修这个毛孩子只回了我两个语气词,一个是来自口中的“哦”,一个是来自要翻又没翻的白眼——呵呵。
跟丫没得聊。
不过换个角度,也能理解他乍一听这话的肉麻感……越想越后悔说这大实话,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谁问我人生目标什么的,统一都是为了钱,为了荣华富贵,为了朕千秋万代的江山!
气死爸爸了。
陆允修后来也看出我被他噎得不爽,估计也检讨了一下自己的耿直,朝在窗边踱来踱去的我招招手,说:“过来坐。”
结果我气愤愤地绕着他走了两圈也发现哪能坐,他这才站起身挪挪钢琴凳,让出一边来给我坐。
“还记得之前怎么弹吗?”他问。
我矜持而不动声色的手型说明了一切,他自顾自翻出一张谱子,很高兴地说:“我们试试四手联弹。”
第10章 cer 10
他拿出章我从没弹过的谱子,标题写着a大调奏鸣曲。实在是水平太初级,看谱子勉强能对上音符,而对难度一无所知……
好在我只负责比较简单的那部分,在他的指导下勉强能顺下来。
这明明不是考试,与接下来的元旦节目也毫无干系,他说话的语气也很耐心,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紧张,可能我对钢琴就是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需要注意的地方他提醒了一次又一次说得口干舌燥,就站起身去喝水。
那时我手不自觉地顿了顿,需要克服什么感情才能继续练习。非要说清楚是什么感情,我只能举个类似的例子。前世我高中一毕业就去考驾照了,刚开始觉得一档的速度就快得手忙脚乱,现在的情绪就好比车开到了五档,坐在身边的教练突然消失,就算要才刹车也得愣一瞬。
唔,这么一说好像成了某种意义上的依赖?
想不太清楚,我决定不钻牛角尖。
一个小时之后,凭借死记硬背差不多能把指法记下来。还很磕磕绊绊,但是我们决定试一次。
这仿佛不是他无数次中的一次,也不是我初来乍到的试手,钢琴之后像是坐了万千观众,午后微醺的阳光也成了舞台上聚光灯的一缕光束。
“开始了。”
我们各司其职负责好自己那部分,然而同时响起的乐声自动配合成了一首好听的曲子。
我弹错个键,心中有些紧张,之后错误不断。陆允修就像没听见一样,依旧专注自己那部分,我慢慢平静下来,后面偶有错误也不再往心里去。
几分钟的时间像是过了个把小时,最后一个音符结束时,我长出口气,简直想瘫倒在琴键上。陆允修则完全不同,看得出他很兴奋,像完成了某种壮举。
他拍着我的肩膀,反复地说:“很好,这样很好。”
他弹琴大概和我写日记时一样,很多事情或者旋律在脑中翻腾,但是没法一股脑倾倒而出,我一个字一个字写,他一个键一个键弹。从背后看,也许是个相仿的专注的影子,也都同样有点孤独。
我跟他弹一段琴,对他而言就像是陪他走了段路吧。
如同一起去郊游,难怪他这么兴奋。
不过要是他肯陪我写日子……呃,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让他看。
3015年1月1日
新的一年了!
昨晚和哥们儿撸串,直接导致新的一年直接睡到中午。好兆头,希望新的一年我能一直如此闲散而快乐。
昨天的元旦校会很成功,哥这两世加起来都没那么风光过。
班级节目的顺序是抽签,不过因为陆允修要给我伴奏,钢琴推两次麻烦,我班和他们班的节目就捆绑了。
我除了上节目还要在后台安排各班的表演,忙东忙西,本来宣委老师还要我和白雪莹搭档主持,但是实在分身乏术,我就推荐了方哲。
在我的一力促成下,方哲和白雪莹这对不见光的小情侣第一次西服礼裙地高调同框,高兴得方哲当即觉得请吃大餐,连陆允修也沾了光。
陆允修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他看起来很紧张。尽管我几次问他时,他都微笑着表示没事,但我还是从他紧缩发空的眼神里看出了不对劲。
就我感觉,他的水平比我们学校钢琴老师还强点,而且台下大多数人都没听不出什么好坏,他这个节目极大可能沦为颜值与乐曲齐飞的雅俗共赏节目,然后淹没在大家即将迎接三天假期的欣喜中。
我劝他完全不用把这事看得太严重,还有一句没说,那就是其实每个人都没那么重要。
我想这个道理他肯定懂得,陆家自小的家教就带着摒弃自我的特性。
陆允修点头,点头,再点头,但是还有一个节目到他时,他还是忍不住来找我,说:“朱渌,我很担忧。”
这回我才真正诧异了,陆允修这厮竟然这么怯场。
我说你怕什么,就算弹错了观众也不会吃了你,不过有点难堪而已,但你这么帅笑一笑大家就原谅你了。
听我说完,我察觉到陆允修的担忧里多了一丝无语,他说:“我不担心观众,我担心弹不好,弹得不够好。”
只有十五岁的我恐怕会归结到他归于追求完美,而忽视他这话背后汹涌的情感。但是现在的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