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山上其他山匪都不傻,虽然不能像陵洵这样,联系前后因果,猜出来者何人,却也知道来者不善,于是当即令山下村民躲到山上,并关起山寨门,启动机关,召集好手,将各处岗哨站好,随时备战。
穆九对一众阵法师道:“诸位既然有缘聚于清平山,又曾受其庇护,于情理间,不可见死不救。还望诸君略尽心力,护清平山一众周全。”
那些阵法师虽然已经各怀心思,但是在面对穆九这尊不显山不露水的煞神时,多少还是心存忌惮的,因而不论真实想法如何,表面上都对穆九客客气气,连声称是,答应要助清平山一臂之力。
于是穆九带着这些阵法师守住通入清平山的要道,以布阵为名,实际上却是监视这些已经生出异心的人,以防他们临阵倒戈,再来个里外通敌。
不过短短一个时辰,清平山便已经从一盘散沙转换为如临大敌的状态,守备森严,这除了穆九善于指挥,也有袁熙的一部分功劳。他所带来的亲卫兵全都是袁家军精锐中的精锐,说是以一敌百都不夸张。他们的训练有素,令出必行,着实给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山中泥腿子上了一课。山匪们有样学样,动作也比平时利落了不少。
岗哨上不断来报,随时通禀那军队行至何处。
等到黄昏时分,大军终于开拔到清平山山门附近。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着冲杀声响起的时刻。
然而等了一刻钟,两刻钟,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天都黑了,外面却什么动静都没有。
清平山上众人也不敢睡觉,生生守了一夜,等到天大亮时,那些驻扎在清平山外的大军竟然徐徐撤离了。
“他奶奶的,这是怎么回事?大半夜的在咱家门口窝了一宿,就算完了?这什么冰的是不是有毛病?”王大气得将陈冰祖宗八辈都骂了一通,却还不敢放松,直到正午时分,等陈冰的军队走得连渣都不剩了,他才挂着黑眼圈,扛着自己的大刀带人回去睡觉了。
清平山上的众山匪大多摸不着头脑,不懂这来似风去也似风的军队在搞什么名堂,但是像袁熙这样官宦世家出身的人却明白这其中道道。
兵书上所言,攻城为下,说的就是两军交战,最不利于己方的便是攻掠城池,这倒不是说不能攻城,只是强调攻城之艰难,往往需要几倍于守城之军的人数。
清平山本就是据险而守,陈冰的军队大败而归,若是出其不意,端了这一窝土匪,倒也不会费什么力气,可是如果是攻有备之城,尤其是有阵法师驻守的城池,就着实要付出一些代价。
陈冰瞄准清平山,只是想顺手揩点油水,能打劫点东西固然好,但若是要死伤人马,就为了这么个小小山头,完全不值得,所以他们风风火火而来,见清平山守备森严,便只是在清平山外休整了一夜,就继续赶路去了。
“这次还真是险,试想若不是小凡子碰巧登上神石峰,早一步发现了凉州兵以做准备,我们这些乌合之众怎么可能敌得过西北虎狼之师?”陵洵趴在山门城楼上,熬了一宿,也是精神不济。
袁熙站在他身边,见他衣衫单薄,便将自己的披风脱下来给他裹上,闻言忽然笑了,颇有深意地看了陵洵一眼,“你确定是碰巧?”
陵洵愣了愣。
“怎么就那么碰巧,偏偏是要罚攀登神石峰,偏偏是有人攀上神石峰的这一天,有大军来犯,被看到了?”
“你觉得,是怀风早一步料到此事?”
袁熙面色不善地扯了扯嘴角,酸道:“呦,怀风叫得够亲热的。风无歌,我提醒了你,这穆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可要小心一点。”
陵洵就不乐意听他说穆九坏话,不耐烦地转身就走,“你没听说过什么叫‘疏不间亲’?以后这样的话别让我听见了。”
袁熙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一把抓住陵洵手腕,将他拉到自己近前。
陵洵盯着袁熙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皱眉道:“袁子进,你发的什么疯?”
袁熙气极反笑,“你说我疏不间亲?你和谁是亲,和谁是疏?你和我认识多少年,你又认识他多长时间?”